众小厮听了,便忙都退了出去,门房之中因只小唐跟招财两人。
小唐打量了一眼周围,见门房虽不免有些简陋,然而倒也看的过,桌上放着几个茶盅,还有残茶仍在。
小唐便觑着招财,因道:“招财叔来了这些日子,一直没得空跟你说话,却不知还习惯么?”
招财道:“拖赖大人照料,自是很好,上下众人也都是极好的。”
小唐笑看着他,道:“只不过,对招财叔而言,这样实在是太委屈了。”
招财闻言,便也默默地看着小唐,两个人一时都不曾开口。
半晌儿,小唐才道:“上回在城外,尚有话未曾说完,便给岳父大人打断了,我同岳父提议让你来唐府,不过也是随口一说,并不曾期望你果然会来,可见招财叔是艺高人胆大,行止非常人可以臆测。”
招财仍是木讷垂首,道:“大人何必这样说,老朽一把年纪了,唯一的心愿,便是主子们平平安安地罢了,如今主子果然一切安好,很不必我亲跟着伺候了,我自然便放心,何况怀真小姐也在唐府,我来这里,也算仍是尽心伺候,如此而已。”
小唐听了他这番话,便道:“招财叔的意思,只是想护着岳父一家子?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意图?”
招财道:“只怕大人太高看我了,我又会有什么其他意图?”
小唐问:“上回不知为何,却把怀真放在永福宫?”
招财静默片刻,复垂眸道:“大人何以就认定了是老朽所为?再者说……于那场混乱之中,尚且不知谁赢谁输,永福宫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么?若非唐大人机智,猜到端倪,只怕也无人能寻到那里去,将小姐带到彼处,又有何妨?”
小唐沉吟相看,先前听说他答应要来,便知道他必然有应对之策,如今见他果然句句应答,如此泰然自若,小唐倒也并不如何惊诧。
招财见小唐不语,却又说道:“其实唐大人何必只疑心我,我自小跟随主子们,怀真小姐就像是我亲眼看到大的,若要图谋不轨,岂非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时今日。——且如今大人该提防的,并不是我,有那更居心险恶的人,只怕大人尚且想不到呢。”
小唐心中一动,问道:“你指的是谁?”
招财似微微笑了笑,才又哑声说道:“有些话不是老奴的身份可以说的,何况也不便说,大人本就是个谋无遗谞,处处洞明先机之人,何必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小唐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点了点头,出了门房,才自进府红色商人降临1949。
小唐自回了房,忽地嗅到异香扑鼻,又往内走了几步,抬头,却见怀真正盘膝坐在炕上,正摆弄些瓶瓶罐罐。
小唐不由哑然失笑,道:“娘子又在弄些什么?”因走上前来,低头好奇打量。
怀真回头看他一眼:“别动我的东西,弄混了就不好了。”
小唐正要拿起个玉瓶来看,闻言便果然不动,因赞道:“娘子是越发高深莫测了。”
怀真忍不住噗嗤一声,白了他一眼:“什么高深莫测,不要又褒贬人,我不过是想弄些露出来罢了。”
小唐含笑道:“古人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我既然不知,自然觉着高明,请教娘子:又是什么露?”
怀真见他一本正经说着,早笑得动不了,索性放下手中瓶子:“偏回来的这般早,竟是来多嘴讨嫌的,还不如先前忙到半夜方回呢,我却落得清静。”
小唐因心中惦记着不日远行,两人相处自是越发少了,因此格外珍惜同她一块儿的时间,——想必齐缘也自是体恤,故而最近一旦定下出使人选,他的旧疾便“好”了。
如今听了怀真这几句,不免有些刺心。小唐却并不说什么,只叹道:“才只成亲一年多,就嫌我了?罢了,我还是仍回部里去就是了。”
怀真回头看他,见他作势欲走,便忙拉住手儿,道:“怎么当真了?我说顽话罢了。”
小唐这才止步,怀真道:“我同你说就是了,我因想着,多少年来,从来都只是有香囊,配在身上或者烧了熏香的,先前我早上摘花的时候,看到那花上沾着水珠,抹在手上也是极香的,我因想着,或许也有个法儿,弄些花露出来倒是怪有趣的,只是也没有典籍记录,我便瞎玩闹就罢了,还不一定能成,若是弄不好,岂不丢人?因此不想跟你先说。”
小唐若有所思,颔首说道:“你有这想法,已经是很难得的了……有时候被天时所限,亦或工具不济,要成事自是难上加难,因此不必非要急于求成,免得太过耗神伤身了。”小唐说到这里,不由便想起自己同赵永慕曾提过的那件事,因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