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垂眸不看她,只应了声“是”。
怀真道:“我这些月来不曾出门,全不知爹竟遭逢这般大难,方才听爹说,才知道向来多亏了凌驸马照料踏破仙尘。”
凌绝淡淡道:“原先也说过,弟子照料恩师,天经地义,无需多言。”
怀真说道:“我虽然不通外头的事,却也明白,父亲因沾了这个名儿,只怕人人闪避不迭,凌驸马不避嫌疑,却让我又觉意外,又是欣慰。多谢了。”
凌绝转开头去:“这一声‘谢’,却实在是很不必。”
怀真道:“的确,虽然浅薄,却是我的心意。”
凌绝无言,只是垂了眼皮。
怀真想了会儿,因苦笑道:“我因素有心结,竟一直当你是个心怀鬼胎的,谁能想到,这才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呢。”
凌绝听了这一句,不知为何,眼眶竟微微地有些酸胀,忙只是低下头,一声不响。
怀真敛了神思,便道:“先前,是小表舅在呢?”
凌绝听她提起,一惊,便抬头道:“你听见了?”
怀真道:“隐约听得是小表舅的声儿……只是小表舅近来也跟我生疏了,这几个月不曾见,如同隔世了似的,大家都不像是小时候了。”
凌绝皱眉道:“你说这话,却是误会他了。”
怀真道:“这是为何?”
凌绝欲言又止,终于只道:“罢了,他也说过,这些话不该我们说……你也不必再问。”
怀真见他不答,也不强问,只道:“你既然常来探望我爹,那必然知道,他为什么竟受了伤,当真是被人上刑了么?”
凌绝闻言,却有些忍不住,因冷笑起来:“何必又来问我?竟总是我来当歹人不成?何况我说出来,岂不是如搬弄是非一样?”
怀真只望着他:“我是真心实意要问的,哥哥坦言告诉我,是为不愿我蒙在鼓里的情分,若也似他们一样瞒着我,我也不敢责怪。”
凌绝听到她唤了一声“哥哥”,凝眸看向怀真,半晌,终于说道:“你果然是被蒙在鼓里,也罢,我告诉你就是了,他们想必是什么也没听你说,那日,有人来劫狱……你大概也是不知情的?”
怀真听到“劫狱”两个字,越发混沌了。
原来,就在入了秋之时,那一日,忽地有人乔装改扮,混入狱卒之中,竟是开了锁,要救应兰风出去,中途却被镇抚司之人识破,因动起手来,双方各有死伤。
这倒也罢了,偏偏在此后一夜,有刺客扮成太监的模样,意图刺杀新帝,亏得被侍卫们窥破,将那刺客当场斩杀。
此事虽然交付了镇抚司追查,然而不知为何,太上皇却大动肝火,特传了凌景深入宫,只说刺杀赵永慕之事,必然跟要劫狱救应兰风的那些人是一拨的。
又因这几个月来都不曾查明端倪,太上皇便把凌景深痛斥一番,说他办事不力,竟又另派了人去审讯应兰风。
原本凌景深坐镇镇抚司的时候,虽然曾每日审讯应兰风,却因他的身份非同……又跟唐毅有着那么一层关系,故而并不曾刑讯逼供。
谁知因太上皇吩咐,那领命之人来到,便自然动了手了。
那腿上的伤,便是在刑讯之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