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到了地方,应佩早就递了消息,里头却是那朱统领出来迎着,接了进去,却只在厅上停留。
应佩见他不带着前往诏狱,心怕有变,忙问缘故。
朱统领道:“公子有所不知,方才世子爷前来,正向镇抚使宣旨呢,只怕是跟令尊有关,故而还请暂候。”
怀真心中震动,应佩也脸色惨白,只有李准气得忍不住说道:“到底是怎么样?果然是要害死姑父么?我哥哥如今已经一战殉国了,姑父又怎会是坏人!”
应佩本正心绞,却生怕李准年少气盛,这镇抚司又不是别的地方……生怕也连累了他,便噙着泪劝道:“准儿……不要说了。”
李准哪里受得了这种,毕竟又是年轻,竟红着眼叫道:“这竟是要把我们家赶尽杀绝了么?我不服,我不服!快给我们见姑父!”
朱淮无言,倘若是别人在堂上这般闹,只怕他早就发作了,然而他在凌景深手下当差,最是八面玲珑不过,知道因李霍殉国之事,皇上有意嘉奖李家……何况里头传旨的赵烨,跟应府关系又甚好,这会子竟是让他亲自前来传旨,还指不定应兰风如何呢,因此便更不敢为难这位小爷了,反陪笑着说:“稍安勿躁……未必是坏事。”
正安抚中,便见凌景深跟赵烨两人从外飞快进来,朱淮忙上前行礼,赵烨却不理会,一径跑到怀真跟前,便握住肩头道:“怀真妹妹……这下好了,你不必担惊受怕了……”
怀真白着脸儿,问道:“哥哥……说的是什么?”
赵烨察觉她通身发抖,便忙道:“不怕,皇上命我来传旨,说应大人是被冤枉的,叫即刻放了应大人,官复原职。”
怀真几乎以为是听错了,只呆呆看着赵烨,这会儿凌景深早吩咐朱淮前去好生提人,自己上前来,道:“世子说的不差,我已经接了旨意了,恭喜应姑娘,应公子重生归来。”
怀真这才信了是真,跟应佩、李准、徐姥姥环顾相视,都看出对方脸上的一丝喜色,然而彼此的眼中,却仍是含着泪的。
众人等不及,便诏狱方向来接,凌景深少不得作陪。
赵烨只随在怀真身边儿,因见她神情恍惚,眉宇间仍自带着痛色,不由轻轻问道:“怀真妹妹,你怎么了?你可还好么?”
怀真道:“没事,哥哥别担心。”
这些日子来,赵烨因不喜太上皇为人,自然也不愿见他,只是经常便厮缠着赵永慕,每日总要跟他提一两次释放应兰风之事,连什么打滚撒泼的法子都用出来。
赵永慕虽然无奈,却也知道他素来跟怀真交好,为了她,不免小孩子性情,非是正统,因此只是百般哄劝他而已。
只因从唐毅跟敏丽那边儿都得了话,再加上太上皇那边儿……赵永慕思来想去,心想既然要如此,自然也正好让赵烨领这趟差事,也算是对他有个交代了。
赵烨听说后,喜出望外,片刻不肯耽误,果然飞一样地便来传旨了。
众人走了一半儿,便见朱淮带了一队人前来,中间抬着个软轿,上头一人。
朱淮紧走几步,上前在凌景深耳畔低语数句,凌景深蹙眉道:“可有大碍?”
朱淮道:“恐怕是受了寒气,又加上在狱中呆的太久……未免……已经派了去请大夫。”
赵烨跟应佩凑了过来,便问端详,谁知怀真早看见前面抬着的人是应兰风,当下大叫一声。
李准早也飞跑过去,低头见轿子里果然是应兰风,可怜,早已经形销骨立,头发胡须似枯草一般,脸色铁青,双眼紧闭……同之前那个如兰芝玉树的应尚书,哪里还有半分相似。
李准见状,恨不得放声大哭,然而毕竟又怕怀真跟徐姥姥不受用,便强忍着,揪住一个侍卫,瞪着眼问道:“把我姑父怎么了?”
此刻朱淮回来,打圆场道:“是病倒了,怕是昨儿下雪太冷的缘故,我详细问过了狱卒,昨晚其实还好着的。”
应佩早也跑到跟前儿来,凌景深示意赵烨拦着怀真,便说:“不必着急,已经派人请大夫了,片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