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知道,对方萧家不比从前了。当年的萧侍郎还有个兄长,也在朝中做官。前年,萧家那位大伯去世了,萧家彻底断了在朝中人脉。
所以世人看萧家,觉得他们是真正落魄了,除非他们家的子孙能重新入仕。
颜家此前退亲,这“嫌贫爱富”的名声就彻底背下了。
越是高门,越爱惜自己的声誉,轻易不肯落人口实。颜家这等显赫,没必要为了退亲,弄得个轻狂跋扈的恶名,引人仇恨。
此事,明明只是颜、萧两家的,可最后必定要被世人唾骂,因为世人都仰望颜氏的门第,对他们越发吹毛求疵。
“三郎,那孩子怎么不好?”颜老夫人装傻,试图和颜浧周转,看看可有回旋的余地,“因为他疼爱妹妹、孝顺母亲就退亲?这话不管说到哪里去,都耸人听闻啊。”
此前,朝廷主张孝道。
就像后世,如果你说一个人遵纪守法,就要将他关到牢里,一样的骇人听闻。
说这种话,应该是大逆不道的。
“凡事要有度,一旦过度了,好的也变成了坏的。”颜浧道,“祖母,水是不是极好的东西?万物生长,哪一样能离开水?可是,洪水泛滥,也是极大的灾情,那时候您觉得水是好东西吗?”
颜老夫人苦笑:“你这是强词夺理。不过是灯节上的偶遇,当时他妹妹都哭了,洀洀又说了几句重话。情急之下,他不问缘由,也是情有可原的,这怎么就泛滥了?”
老夫人觉得人在情急之下,行事会失控。
这叫关心则乱,普通人都会这样,只有颜浧才能在任何时候都保持冷静。
只有一次的相遇,不愉快应该化解,而不是去退亲。这样行事,也太过于极端,颜老夫人不喜。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泛滥?
“三郎啊,你得三思。”老夫人道,“萧家的孩子到底好不好,一次见面是很难断定的。当时,洀洀只是个陌生人,还把他妹妹骂哭了。若洀洀是他自家人,他自然会衡量。人的心,不是这么简单来断定的,你太武断了。”
“我看人很准,我一眼就不喜那小子。”颜浧道,“祖母,我下午还要进宫去教陛下习武,此事等我回来再说。”
颜浧见时辰不早,匆忙告辞,进宫去了。
颜浧一走,颜老夫人的太阳穴都疼了。这个孙儿,一天也不让他省心。
“唉!”老夫人叹了口气。
“又有为难事?”正巧这时候,老侯爷回府了。
老侯爷去年云游仙踪,家里人还以为他要出家求道。不成想,他云游了一年,觉得也就那样,心里还是不喜欢,就重新回了颜府。
只不过,到处走了一年,又是吃斋念佛,他身体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