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黄昏的时候,天色黯了,我再你替摘去遮布。”柏兮道。
“好。”陆落欣慰叹了口气。
他们坐在院子里,等着落日。
阳光温暖和煦,柏兮沉默坐在陆落的对面,不开口。
陆落蜷缩在藤椅上,阖眼打盹。
“我若是收你为徒,你愿意跟我走?”柏兮倏然开口,声音低靡暗哑。
陆落正在想心思。
她主要是想颜浧。
听闻此语,陆落摇摇头:“我已经拜了老祖为师,除非师父逐出师门,否则不能改拜他人,这是江湖规矩。”
陆落没必要用话来搪塞柏兮。
今天答应了他,明日再反悔,会让他更加恼怒。
近十天的相处,陆落看出去,柏兮的性格虽然喜怒无常、阴冷怪癖,却也有迹可循,他喜欢陆落讨好他、依赖他。
他不愿意陆落哄骗他、欺瞒他,甚至忤逆他。
他要陆落很乖,有一说一。
柏兮要想收陆落为徒,就要杀了老祖,可老祖的术法与他不相上下,他很难除掉老祖。
陆落曾问他:你是要娶我为妻,还是要收我为徒?
收徒是不能的,娶她更是不可能。
曾是她负了柏兮,柏兮绝不会再娶她的,她没有这个殊荣。
柏兮冷哼了声,那就别问了,直接掳走了事。
“那我杀了你师父!”柏兮赌气。
陆落笑了笑:“那我更不能跟着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杀了我父亲,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敌,我岂能随你?”
柏兮静静望着远处。
远处是山,绵延起伏的山脉,苍墨蓊郁,四季如春。淡淡的冬阳像薄纱,轻轻批复在繁枝梢头。
柏兮想起了很古老的事。
时隔五百年,再次听到“不共戴天”这个词,柏兮仍是很恼火,恨不能再次一刀捅死陆落。
他沉闷着,不再开口。
庭院静籁,陆落听到了细微的声音,仿佛翠鸟在树梢呢喃低语。
她也不说话。
日影暗移,照在门槛上,银红色的帘栊微卷,帘钩金光熠熠。
庭院的芭蕉绿影婆娑。
终于到了黄昏,柏兮起身,将陆落拉到了他的跟前。
他替陆落揭开了遮住眼睛的幕布。
一层层的拨开,陆落下意识紧闭着双目,她不敢睁开,怕强光伤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