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些日子也犯愁。”窦六太太道,“她那房的王姨娘,和长房的孙姨娘闹着玩,失手推了她一下,害得孙姨娘三个月的身子小产了。
长房没儿子,大奶奶非要说她是故意的,想要害了他们长房断后。闹了几日,她婆婆不帮衬她,她和七少爷都被大奶奶数落,她都烦透了。”
陆落的四姐,在胡家是第七的少奶奶,也是最小的,原先最受她婆婆的喜欢。
陆落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这些家务事,清官难断。
“那些姨娘多大的人了,怎么还闹着玩?”陆落沉吟片刻,才问。
“都是二十来岁的人。”窦六太太道,“她们是府上的丫鬟,做了多年的通房,感情还不错,跟小时候一样私下里打闹惯了。
大少奶奶一直无出,如今她都三十了,长房还没有半点香火,老太太就做主,停了长房那几个通房的药,都抬了姨娘。
怕大奶奶不满,所以连其他房里的通房也一起抬了,免得大家说闲话。其他房里的通房,要么早抬了姨娘,要么放出去了,独独就七房还有个王姨娘在跟前。”
胡家这些琐碎的家务事,窦六太太知晓得一清二楚,说明她跟四娘的交情真的很好。
四娘肯定常跟窦六太太诉说这些委屈。
“这就有点难办了。”陆落叹气道。
二伯母一直不想把女儿嫁那么远,就是怕这种委屈,娘家都不知道。
假如四娘还在湖州,她就不用去找其他人倾诉她的无奈了。
“可不是嘛。”窦六太太也叹了口气,“胡家跟我们家一样,妯娌太多了”
窦六太太又想到,陆落是个未嫁的姑娘,这种生活琐事,告诉她只怕她不能感同身受,反而会嫌啰嗦。
陆落的话不多。
窦六太太就止住了这个话头。
马车一路缓慢而行,眼瞧着就到了黄昏。
离杭州城还有三十里地,今天是来不及进城了。
不远处有个小镇子,窦六太太建议去那里歇脚。
“对不住了太太,客房全满了。若是您不介意,可以跟其他人一样,在咱们后院停了马车,我们给您一床铺盖卷儿,您的马在咱们马槽里歇息,您几位委屈在马车上熬一宿。您二辆马车,给五两银子的草料钱即可。”掌柜道。
这个镇子很小。
说是镇子,倒不如说是一条小街,比里厢还小,供远行到杭州城却误了时辰的人歇脚的地方,两家饭馆、两间客栈,几间车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