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落被四姐夫带人从井底拉上来,重新回到了胡家。
她一身狼藉,衣裳上糊满了泥浆,看不出颜色,头发零散,沾了泥土就变成了灰白色,像个苍老的人。
陆落的狼狈,让四娘大惊,她抱住陆落哭。
哭了半天,直到丫鬟们都劝说四娘:“给姑娘准备热水,洗洗吧。”
四娘这才松开了陆落,抹着眼泪带陆落去了净房。
陆落木木的,心里还没有缓过神来。
等她从净房出来,四娘早已准备了饭菜,既营养又好克化。
陆落埋头吃了两碗饭。
四娘在旁欲言又止。
“睡一会儿?”等陆落吃完,四娘柔声问她。
陆落去睡觉,就不用回答四娘的问题,她知道四娘有很多问题想问,而她半句话也不知该怎么说。
她点点头。
丫鬟替陆落擦拭头发,想把头发拧干了再睡。
这时候,四娘请的大夫已经到了,来给陆落诊脉。
陆落没有骨折,可摔得厉害了,筋骨都疼。
“喝下化瘀的药,修养半个月即可痊愈。”大夫对四娘道。
四娘就领着大夫,出去写了药方,让丫鬟去抓药。
药很快煎好了,陆落的头发也干了。
她喝药之后,迷迷糊糊睡着了。一旦进入梦乡,她又会梦到哭声——柏兮的哭声。
那声音悲惨绝望,令神鬼都动容,陆落就跟着哭了,流了一脸的泪。
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陆落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胡家的几房都派人来看陆落了。
“醒了没有?”有女子问。
四娘派丫鬟轻手轻脚进来看。
陆落阖眼,装作没有醒。
丫鬟看了眼,又轻轻放下了锦帐,出去小声回答说:“还没有。”
“唉,怪可怜的”似胡老太太感叹了句,然后叮嘱四娘,“你多陪陪她,别叫她太伤心了。”
四娘道了句是。
众人缓缓散去,屋子里重新归于寂静。
后来,四娘的丈夫胡七郎也来了。
四姐夫算是陆落的救命恩人。
“怎样?”四娘问胡七郎,“找到她的车夫了吗?”
“没有。”胡七郎摇摇头,“也是凶多吉少。四娘,那个丫鬟怎么办?还在后头的小庙堂里停着,再不入殓怕要臭了。”
陆落猛地坐了起来。
她的动静有点大,四娘和胡七郎都听到了,停下了交谈声。
四娘先进来瞧陆落,见陆落坐起,给陆落批了件衣裳,胡七郎也绕到了屋子里的屏风后面。
“我的丫鬟在哪里?”陆落的声音仍是发不出来,嘶哑着低问。
“在我们家的后庙里。”四娘轻轻握住了陆落的手,“本想等你醒了,再问你一个准信,要不然我就替她收敛了。”
陆落有很多服侍的丫鬟,从前只有四个是她比较倚重的,琴谣不算其中之一。
她对琴谣没什么感情,陡然听闻她已经死了,是被贼人割开了喉咙,陆落的胃里开始痉挛。
她的眼泪就不受控制下来了,虽然她并不是特别想哭。
陆落哇的一声,吐了满地。
她当天晚上就去看了琴谣。
胡家家庙里的尼姑,已经替琴谣换了干净的衣裳,伤口缝合好了,梳了头发,整理了遗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