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斐搬进来以后也没怎么改变府内格局,这样一路走过去,就听着风雨声卷在空旷之地,连呜呜的声音都显得寂寥。
回想起晋阳公主府内的雕梁画栋,奇花异木,他难得起了点儿装点府邸的心思。
只是这心思才一起,就发现已经到了正堂。
正堂之内,秦晌本来正心不在焉的坐着,忽然看到出现在门口的萧斐,他立即起身迎上前,口中连连说着叨扰的话。
萧斐与他客套两句,两人分宾主入席。
秦晌入座以后,仔细打量一番坐在对面的青年。
如今时辰的确很晚了,但萧斐看着不像是刚刚从睡梦中起身的样子,想来是一直在房中处理政事,可见其勤勉;
再看他身上穿的是以叠雪轻为名的葛丝衣,大袖翩跹颇具古意,只是周身不知为何隐隐带了些许戾气,与平日里看惯的清贵模样不同。
念及此,先前已经准备好的一套说辞便不好再用。
又见萧斐风度翩翩的从茶釜内舀起一勺新茶,盛进他面前的茶盏里,而后又给自己盛上一盏,端起来朝他示意,“秦国公,请。”
秦晌虽然在这之前已经喝了好几盏茶饮,这时候仍是与萧斐一同端起茶盏,相让一番,接着品茶。
正堂开阔,外面的雨势愈发的急,雨汽源源不断的送进堂内,也能听到雨水相继落地有如棋子连续不断跌入棋盒的声音。
夏夜本就清凉怡人,借雨声对坐品茶,原也是一件雅事——
如果时辰不是这样晚的话。
喝过茶,萧斐放下茶盏开了口,“听底下人来报,说秦国公有要紧事与在下相谈,不知是何等要紧之事,竟要劳动国公爷亲自登门?”
秦晌心里有些讪意,如果按照他的打算,就算再急,也得选个适宜的白天前来商谈,然而宫中的太后催得急,一定要让他趁热打铁,以免夜长梦多。
今日在宫里发生的种种,他都已经听说了,萧斐拒了秦家抛去的婚事,也在他意料之内。
这种事讲究一个水到渠成,秦晌再开口时,先提了一件旧事:
“先前因为秦家子侄的疏忽,差点儿给朝廷惹了麻烦,若非王爷一念之仁,提前知会,那孩子必定要酿成大祸。那孩子会被如何处置都不要紧,做错了事,原本也要受罚,只是若因此连累了朝廷,我秦家也难辞其咎,因此,这桩恩情,秦家永世不忘。”
萧斐一笑,“一桩小事,何足挂齿。”
当日卫芜音将这件事丢给他,他又以此逼得太后同意尽快动工修缮永寿宫,当时无论是太后还是秦家,可都没有为此来感谢一二,甚至在太后与秦家看来,他们这样做,是明晃晃的胁迫。
如今秦国公忽然提起这桩事,还姗姗来迟的言谢,怕是仓促之间只能想到这么一件事来打开话题了。
秦晌也觉得这谢就像马后炮,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在王爷看来是小事,但对秦家来说则不然,王爷的举手之劳,换来的是秦家的平安无事,就冲这一点,也请王爷务必接受秦家的谢意。”
“国公爷如此说,在下就受领了,只是不知,秦家打算如何谢?”
秦晌听到这儿,并没有表现出空手前来的赧然,而是顺势从袖中取出一份礼单,递向他。
“还请王爷过目。”
萧斐看了那厚厚的一本礼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