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淡淡一笑,说:“李光地,春秋之义虽已全无,但一生于百姓也有些作为,在满清朝廷是个能臣了。朕只是看不起你的操守,却不想真正为难你,你一把年纪了,给自己子孙后代和族人留个善缘吧。朕年氏一族历史功过是非,在朕登基前早有定论,你身为使者若这都不知道,还敢出访,康熙就不怕你坏了事吗?”
一句轻飘飘的为子孙后代和族人结个善缘令李光地不由得气短,女皇凤目冷冷扫向他,他如气球一般强撑的骨气全散了。
四阿哥道:“陛下,事已至此,我大清愿与中华休战,以淮河为界,划江而治,两朝永享和平。陛下以为如何?”
女皇端着茶,饮了一口,淡淡道:“双方谈判的事,自有内阁派出中华谈判代表团负责。尔等与中华谈判代表团谈即可,不必问朕。”
满清官员不禁脸色如调色盘一样,这是不屑亲自和他们谈的意思吗?
四阿哥又道:“大清军和平交出淮安城,向贵军投降,不知陛下如何处置降军?”
女皇想了想,叹道:“自建州女真努尔哈赤反叛以来,女真兽兵屠我同胞无数,血流成河,几近亡族灭种。但中华乃仁义之师该战则战,清军已经投降,中华也不愿再伤人命。该怎么处置,朕也让内阁定夺了,谈判团会与你们详谈的。”
已经杀了几十万了,刚刚还新杀了十九万,根本就不留活人,这是仁义之师。总之,还是不愿和他们直接谈,这是因为他们不配!就是这种感觉。
四阿哥心中不禁郁闷之血堵在胸口,吐又吐不出来,就胀在那,让人发狂。
正说着,女亲兵来报:“陛下,翠长官带着吕公子到了。”
只见一名穿着御林军女兵中校制服、长筒皮靴的高挑女子,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男孩儿,他六七岁的模样,一身月色丝绸的汉服,黑发如云在头上束了一束,发间扎着红色绣福字的发带。孩子却是眼中带泪,一进门就往女皇身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哭,手腕中系的金铃丁丁当当响。
“陛下~~陛下~~,姑姑们说陛下不要义儿了,哇~~~”孩子一下就扑倒在女皇膝盖上哭。
女皇揉了揉小孩子的头,将他抱了起来,笑笑说:“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那孩子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中仍是一双双珠儿落下来,说:“姑姑们说,陛下要送我去满清那边,我不要~~”
女皇擦了擦他的眼泪,说:“义儿不想去,谁也不会让你去,你母亲过些日子也会来南京了,怎么会让你母子分离呢?”
“义儿就跟着陛下和姑姑们,哪都不去。”童稚之语,带着哀求和乞盼。
女皇笑道:“姑姑们逗你呢。朕让你来,不过是让你见见你四伯。”
“义儿不要……”
“义儿乖,你四伯又不吃人。”
“四伯是满清人……义儿不要见……”孩子不安地往女皇怀里钻。
“朕要生气了……”
孩子一听才小心翼翼抬起头来,身上还发着斗像个可怜的小兽,女皇拍了拍他的背,又指着厅中一众目瞪口呆的满清官员中间的四阿哥。
女皇说:“那是你四伯,你去问个礼吧。”
孩子一双漂漂的桃花杏目看了四阿哥一眼,为难地说:“好丑,满清人……”
“是满清人却也是你四伯呀,男子汉不能逃避现实。”
女皇放下他,那孩子才走到四阿哥跟前,规规矩矩打了个揖,道:“四伯。”
四阿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孩子,看着依稀有三四分像失踪十几年的十四小时候,却比十四还漂亮。
女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这是吕四娘和胤祯的孩子,叫吕义,孩子从小养在朕身边,很乖。吕四娘和胤祯既已弃暗投明,朕也会善待他们的孩子,义儿是中华民族的子孙,不过,你也到底是他四伯。他从小离开父母,你是他第一个见着的亲戚。”
四阿哥心中如江海翻腾,失踪了十几年的十四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孩子,而且居然是和吕四娘生的!当年,他与吕四娘也恩爱过好一阵子,后来吕四娘当上了芙贵妃,又为皇阿玛训练血滴子,而他又有众多美女艳福虽然可惜却也放弃情淡,他总不可能和康熙争惹了他厌。
后来,她和十三弟出任务时失败后不知去向,有人说福建水师曾见过她,但是之后就再没有音讯。
四阿哥对于吕四娘被皇阿玛纳了,到底有些隔应,这边又和十四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以一个满清皇子,特别是女人堆中得意惯了的男人,他心情也难以明媚。
不过,他和十四因为分别十几年,没有正史中的对立,到底有几分亲兄弟的情份。
他忍不住想去摸摸孩子,孩子却跑开了不愿被他碰,又粘在女皇的膝盖前。
孩子仗着女皇之威,似傲视他们一般,说:“陛下,满清是来投诚的吗?”
女皇淡笑道:“不知道。要是他们永远不投诚怎么办?”
孩子道:“那义儿长大后当大将军,为陛下讨伐满清。”
女皇道:“你虽是我中华好男儿,但是你到底有些满清血脉,只怕他们会骂你背祖。”
吕义想了想,说:“陛下,义儿也是为他们好,义儿去讨伐他们可能还能活些人,若是让龙大将军他们去,只怕一个都活不了。汉满双方都公平地杀过对方的人,恩怨抵消了就握手言和吧。他们好好的归顺我中华,陛下让他们也当中华人,天下一统就一样都是陛下的子民,汉满就太平了。”
吕义从小就是在兴华党的那些女兵手中长大,接受的价值观就是这样,识汉字,读兴华党启蒙的著作,半个满文满语也不知。虽然他因为父母不在身边没有安全感,小小年纪也学会讨好女皇,不过,这也差不多就是他的三观。他小小年纪就是以是吕留良名士之后骄傲,却不以满清血脉为傲。兴华党内对吕留良评价还是比较高的。
四阿哥、李光地等满清官员不禁目瞪口呆。这,可是大清皇孙说的话呀!这位大清皇孙想的是大长后为中华女皇征战大清,为中华女皇统一天下!他平淡的话中透出来的杀机也让这些满清官员不寒而栗。公平地杀过对方的人……那些年满清屠杀过多少汉人无辜百姓,要公平才能抵消恩怨,那不是让旗人包括汉军旗的人都灭族吗?
女皇笑着揉揉孩子的头,叹说:“义儿,你还小,不用太操心汉满矛盾,朕知义儿心里也苦,朕也舍不得你为难。你是吕留良先生的后人,朕只望你和你祖上一样,成为一个有文化、有尊严的中华男子汉。世界很大,想当中华的大将军也不一定要打满清。义儿回去跟姑姑们好好读书,朕有空再带你去玩,好吗?”
吕义依依不舍地被小翠带下去,四阿哥再也忍不住了,道:“你为何非要灭了我大清?你还养出义儿这样的孩子,你非要造成人间悲剧才甘心吗?”
真是双重标准,当年满清利用原大明关宁军和大明的火炮围攻扬州城就不是人间悲剧了吗?汉人永远要独受人间悲剧,承受比所有民族都要痛苦的一次一次的兴亡和文化毁灭。总是一次次忘记,只能永远当着绵羊的角色。这难道才是天道正理吗?玉尧永远不服。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给我的悲剧,我既便不能还全部,我也会让你知道:汉人讲仁义,能待其他中华民族的成员如兄弟,有矛盾也可以忍让,但我们不是绵羊!我们的报复,你们承受不起!
女皇凤目倏地冷了,陈琦道:“大胆秃贼,敢对陛下不敬!”
秃贼?这是这个女人直接对四阿哥的称呼,满清官员们只觉脑袋前一群乌鸦飞过。他们不秃好不?他们有辫子,不是和尚,其中是有区别的,这妖女是瞎的吗?要不要我们把帽子脱了给你看呀,我们不是秃贼……
四阿哥忍人所不能忍,深呼一口气,看着女皇,说:“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你说。”
女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把玩手腕的玉镯,淡淡道:“那,好啊。”
四阿哥令李光地等退下,却见陈琦和陈战还坐着,女皇淡淡道:“他们是朕心腹,你要对朕说任何话,也不必瞒他们。”
四阿哥目光复杂地看着她,问:“你,到底是不是年玉尧?”
女皇冷笑:“朕的名讳岂是你叫的?!”
四阿哥不禁心中一突,想了想道:“我,听说过一个故事,说会时光倒流,改变历史本来的样子。而历史本来不应该是这样子。”
陈琦哈哈大笑,说:“四秃子,你才是中邪了吧,你身边一群妖魔鬼怪弄得你神智不清。”
一下子秃贼,一下子四秃子,四阿哥本就自觉天皇贵胄一生中哪有人这样无礼?
这时再忍不住,恼道:“你是何人,又怎知爷身边有何人?”
陈琦翻白眼冷哼一声,说:“爷你妹!四秃子敢在老娘面前称爷,猪鼻插大葱,算蒜呢!”
四阿哥道:“我在问她话,关你什么事?”
女皇忽一派高深道:“金先生,陈博士虽然性子如火,但学识渊博,朕治国上也有很多仰仗她的地方。你不可以不敬,不然,朕会视你为挑衅本朝。”
谁不敬了?四阿哥总算体会到了,这中华朝上下都是擅长倒打一耙的人物。
四阿哥道:“我只是想弄明白一些事。你是不是也经历过时光倒流改变历史,或者你是谁?”
女皇淡淡道:“你说的事太玄,朕无法理解。朕只知朕为百姓着想,百姓才拥护朕,这才历史真正的道理。满清是阻碍华夏走上强盛的绊脚石,朕要和同志们搬开它,与你们为敌一半为雪亡国之耻、报屠族之仇,一半为了民族未来,别无选择,却不是为了私怨。不管你是谁,朕是谁,朕都会做该做之事。”
四阿哥还是一团糊涂,却也知不必再问,问到他希望的答案也好,或者根本否定的答案也好,他都不过是她们眼中的不起眼的沙子,历史大河向东流,浪花淘尽多少他这样的沙子?
今天的打击足够了,四阿哥意兴阑珊告退。这位曾经城俯深,不动声色,喜怒不形于色的雍亲王心好累,感觉再也不会爱了。曾经为了伟大的志向的伪装隐忍好像没有任何意义?他还能为了梦想做什么?为了野心做什么?甚至为大清做什么?
四阿哥走后,四下无人时,陈琦拍桌哈哈大笑,过了半晌,才站起来道:“陛下,咱们会不会太欺负雍正了?”
玉尧勾了勾嘴角,说:“那你去温柔解语,安慰一下?”
陈琦一听,想起一事,道:“哎呀妈,都是你啦,不让人家把那两个奴才带进行宫来。”
玉尧道:“你要玩归玩,别扯上我,你的奴才不关我的事,你还想怎么玩,也不关我的事……不过,别伤四秃子性命,他到底原来是气运之子,如今落魄也不是你可以杀的,你现在没那么多福气抵,别怪我没提醒你。”
陈琦听四秃子wài • guà也强,不禁没好气地应道:“知道了,陛下。我走了。”
玉尧看着陈琦带着陈战离去,暗暗摇了摇头。这个“王母娘娘”估计还真能给弄一出鹊桥相会,不过是一男会二女。玉尧不禁又邪邪想歪,陈琦不知会不会给她们机会都和四秃子在虐心的情境下来一发,没准来一发后,借力之下,她们已经一潭死水的wài • guà又能有点涟漪。
唉哎,思想太不正经了,她可是女皇陛下,要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