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珏没有哭,他陷入沉默里,就保持着这个姿势,顾明珠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
阿珏……
阿珏。
声音是那么温柔,又那么怜惜。
徐珏轻手揩去他手背上的眼泪,唇色苍白,低声道:“别哭。”
顾明珠顿时泪不成珠,弯腰抱住了他:“阿珏,我跟孩子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徐珏二十二年的岁月里从未流过泪,他自小心性坚韧,三岁就要嚷嚷着驯马,待到七岁时已经能在马背上驰腾翱翔,在遇见顾明珠之前,他张扬肆意得令人羡慕,这样的人连悲痛也是按压在心里的。
他扶着顾明珠,那些滚烫的眼泪,像是替他流的,又像是替他痛的,夫妻本为一体,所以她疼得难以附加。
徐珏按下了手头的一切事务赶去荡州,在路上的时候,荡州的消息才传到瑞州。
他已经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独自一个人沉默的面对着谢婧冰凉的尸体,整个人在那一刻像失去了所有。
母亲也走了,徐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恍惚间耳边响起顾明珠的话。
我跟孩子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他在这泥潭里抓住了一丝生机。
徐珏登帝后,谢婧拒绝了太后之礼,以母亲的名义在荡州顾明珠置办的宅子住下,丧事一切从简。
这冬日可真冷啊!
下葬那日,荡州满街缟素,举国同哀。
离开之际,欢欢踌躇着上前:“……王上。”
徐珏神情冷然,他这几日难有别的表情:“何事?”
欢欢默了片刻,似在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道:“我……我怀疑……老夫人的死,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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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州城内。
顾明珠殿中温暖如春,她腰后枕着个枕垫,左手边是热茶,右手边是折子,书桌下候着的是吏部和刑部的官员。
顾明珠仔细翻阅着,她看得很慢,停到某处时,唇勾了似笑,却不是温和的:“刑部是吃闲饭的?恩?石勤,你要是老了不中用了,干脆辞官回乡种地去,如何?”
被点到名字的石勤霎时扑通一跪:“微臣……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