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圆这时候也恍然想起来,每年这时候,地里的麦子全都晒好入库了,这时候可不就得交公粮了吗,以前还会每家分粮呢。
可今年不是没有收地里的麦子
吗,那这公粮咋交啊?
“队长,咱还交什么公粮啊?人家一亩地能收几千斤上万斤,还在乎在咱这点粮食吗?”
“就是啊,队长,上面是不是还得给咱分粮食啊?那么老些粮食,哪吃的完?”
“队长,我们可不能把粮食交了,你看咱库里还剩多少?都交公粮了,咱们吃什么呀?”
“啊?队长,那咱可不能交啊,你找上面说说,要收公粮就找那亩产几千斤的去,咱们村不行啊,自己都不够吃呢。”
“早干嘛去了?啊?我让你们收麦子,收麦子你们谁听了?现在交公粮,你们不干了,那早干嘛去了啊,人家能亩产几千斤,跟咱有关系吗?还脸大的让人家给咱分粮食,你家里的钱能分给别人吗?”
新队长看着这些人在那儿异想天开,别提多火大了,当初几次三番的让收麦子,没一个人听的,现在要交公粮了,知道慌了,现在慌也来不及了。
“怎么能怪我们呢,这不是没有镰刀么?我们又不是没去地里试过,每天也就能弄个几分地,咱们大队几百亩地呢,指望我们这些妇女,够干嘛的呀,你那么能耐,你咋不让老爷们去收麦子呢,他们力气大,说不定还能管点用,别老说我们的不是。”
“就是啊,以前每回收麦子都有老爷们,没几天活计全都干完了,现在老爷们都炼钢去了,我们累死累活,还得不着好。”
一听队长把责任全都推给她们,大家伙儿也不干了,自己没本事,还害的他们吃苦受累,结果还好意思反过来怪他们,没这么不讲理的。
“这炼钢也不是我想炼的,是咱国家需要钢,咱就得帮着炼,你们一个个都反对,是啥意思啊,还非得上面派民兵来看着才愿意?”
说起炼钢这事儿,新队长又是一阵烦躁,那什么技术员屁的本事没有,到今天也没炼出一块钢来,还每天这啊那啊要求多的不行。
“可我们没镰刀了呀,我家锄头也没了,也瞅着要种玉米了,你让我们用手抠啊。”
“队长,你还是跟上面反映一下吧,我们这家里的农具都没有了,还怎么种地啊?”
萧圆听了几耳朵就回去了,大锅饭估计是办不了几天了,公粮还能不交?
你不交试试,估计明儿就得派车来拉。
唉,苦日子来喽。
自从上面派人拉走了他们村的公粮,大锅饭的水准直线下降,以前主食还会掺点细粮,现在全是红薯干了。
就这,量也越来越少,开始吃饱,慢慢半饱,最后就只能糊弄肚皮,一个钟头都撑不下来。
到了8月,大锅饭就办不下去了,队里的仓库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队长将最后的家底分了分,每家每户得了几十斤红薯干就没了。
几十斤红薯干分到人头上,每人才得着几斤,几斤红薯干能吃几天?但再不满没用,仓库里没东西,他们就是把队长打死了也没用。
这两个月,大家伙儿是闹也闹过了,吵也吵过了,骂也骂过了,没用啊,没有粮食,上面根本不给分粮食,谁让你们自己当初不收麦子的,他们都没地儿说理去。
萧圆领了二十斤红薯干正准备回家,心里琢磨着,这么点红薯,一个礼拜都撑不下来。
“当初到底是谁偷的麦子,那么老些麦子,肯定还在家里藏着,识相的赶紧主动交出来,大家都是一个祖宗,我们这么多人饿肚子,你忍心?”
“对,队长,队里给每家就分这么点红薯干,根本不够几天的,我们还是查查当初谁偷了咱们的麦子吧,我当时去看了,那么一大片,少说几千斤,我们拿出去换成粗粮,也能多撑一会儿。”
“就是,在场的人都不许走,以免走漏了风声,我们现场找些人分成几波去搜,肯定能找到的,队长,你说个话吧。”
萧圆不想时隔这么久,还有人翻旧账,要查那些麦子的事儿,也得亏她谨慎,每次都及时清理厨房,家里没有任何不正常的东西。
不过有些人就不好说了。
新队长心里嗤了一声,当初他怎么劝都不听,但凡听进去他的话,当时就搜查,肯定能把那些麦子给找回来,现在就是找到麦子,估计也剩不了多少了。
吃掉的,卖掉的,还有藏起来的,能找着多少?
算了,现在他们既然要找,那就找吧。
萧圆看队长那模样,估计能猜到他想什么,今时不同往日啊,当初不是有大锅饭吗,既然有的吃,谁在乎地里那点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