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争有些偏执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像是擦艺术品一样,弄得一尘不染。
顾慨棠觉得很痒,但还可以忍耐。擦完手指后,窦争又提出要帮他擦洗身体,顾慨棠用自己已经洗过为借口拒绝了他,窦争便说,那好,我们睡觉吧。
看看时间,现在也不过是晚上九点钟。顾慨棠很少这样早入睡,不过想想窦争忙了一天,说不定已经很累了,便点点头。
窦争才有时间打理自己洗完澡后还有些湿的头发,他犹豫了一会儿,问:“我可不可以和你睡在一起?”
“……?”
“那张床实在是太小了,你妹妹睡还差不多。”
这话说的很是奇怪,根本算不上理由。因为顾慨棠的床也并不大,想睡两个男人,不可能。
顾慨棠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回答,他怕理解错窦争的意思,显得自己蠢笨,过了一会儿,才委婉地说:“这张床也比较小。”
他个子高大,右腿有固定的位置还好,左腿却需要蜷缩起来,不然很难放下。
窦争却说:
“没关系,我可以抱住你。”
顾慨棠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觉得窦争实在是太……呃……
那种思维,和幼儿有什么区别?
他不由回忆起高中时的窦争。那个气势汹汹,凶名赫赫的男人,顾慨棠之所以防备他,也是担心窦争的城府太深。
现在想想,他是思虑太过了。
顾慨棠看了看自己这点狭窄的地方,道:
“你觉得可以的话,随便你。”
窦争有些惊讶,猛地抬起头看着顾慨棠。他有些搞不明白,顾慨棠的态度怎么突然软成这样。
虽然是好事,不过窦争只是嘴上说说。他不可能和顾慨棠睡在一起,因为窦争一旦睡着,很可能会碰到顾慨棠的伤腿。
这么危险的事情,他还是不要尝试了。
窦争放好弹簧床,就在顾慨棠的左边。
关灯之前,窦争看着顾慨棠闭上的眼睛,明知他没睡着,却还是说:“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我想一辈子跟你睡。”
在顾慨棠身边躺着,有一种让人麻痹的心安。那是倦鸟归巢的安全感,如果能属于他……
顾慨棠正在吸气,一听这话猛然卡住,一口气哽在胸膛,不上不下。他睁开眼睛,古怪的看着窦争。
窦争装作没看见,‘啪’的一声关上了灯。
黑暗中,顾慨棠清了清嗓子,问: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说话。”
顾慨棠说的不清不楚,但在当时那个气氛,窦争就是听懂了。他说:“没什么好隐瞒的。”
“……”
“我不表露出来,你会知道我的爱意吗?”窦争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越说声音越小,“啊,对了,如果和别人比对你的爱,我肯定不会输,这点要告诉你……”
窦争的性格,说得好听点,是坦诚、直率;说得不好听,就是幼稚、没脑。
顾慨棠心说拜托你不要告诉我了,他有些窘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不说话。
很快,窦争的呼吸就变得均匀而绵长。
听着窦争的呼吸声,顾慨棠的眼皮越来越重,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顾妈妈没有工作,因此白天都是她来照顾顾慨棠。第二天顾妈妈早早过来换班,让窦争有时间赶去上班。
顾妈妈推开房门时,窦争还没醒,听到动静,猛地朝这边看,看清来人后才放松了。
顾慨棠也没醒,很安静的躺在那里。因为右腿被固定住,他能挪动的范围大大缩小,所以顾慨棠昨晚怎么躺下的,现在还是什么样。他睡觉很少乱动。
而窦争和他正相反,他四处乱动,头发乱糟糟的。
顾妈妈走到顾慨棠床边,仔细看了看儿子的脸,轻声对窦争说:“麻烦你了……,你赶紧上班去吧,别耽误了。”
窦争‘嗯’的一声,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往洗漱间走。
顾妈妈开门的声音没吵醒顾慨棠,窦争走路的声音倒是唤醒了他。顾慨棠睁开眼,就看见妈妈提着保温桶,正往桌子上放。她有些奇怪顾慨棠会把杂志随便扔到桌子上,要知道她的大儿子是个非常有条理的人,书从哪里拿的,就要放回哪里去。
顾妈妈拿着书准备放回顾慨棠的书包里,一回头就看见大儿子的脸,她笑了起来,温和地问:“慨棠,燕麦粥,要不要喝?”
“……”
窦争走后,顾慨棠用左手一勺一勺的喝粥。顾妈妈给他洗了个苹果,然后坐在顾慨棠身边。
顾妈妈像是漫不经心地说:
“我在想,要不要请个护工。”
顾慨棠问:“怎么了?”
“你要是回家的话,也方便照顾你。我们都是外行,万一二次断裂,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