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姚家的家宴也好,聚会也好,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
老爷子在的时候,小辈们聊天,只要不惹人厌的闹起来,他从来不干涉。
一般情况下,姚家的家庭聚会,必定是热热闹闹的,但是今天的姚家课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小辈们来之前大概被拎过去教育过,这会儿都只顾埋头吃饭,眼睛就跟长在餐盘里似的,连看都没有抬头看一下。
姚守抬头看了一眼两桌人,也没用说什么,低头将自己这份吃的差不多了,放下餐具,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起身说:“我吃饱了,大家慢用。”
老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放下了餐具:“听说,你已经重新归队了?”
“调令还没下来,也算不上彻底归队了,目前我协助杭跃有外交的事宜,估计要在瑞霄待上半年左右。”三个月的迎接准备,还有后面三个月的招待工作,半年都只是保守估计。“这期间,我大概会一直住在老宅。”
老爷子本来不好的脸色,一听到后半句,立刻缓了回来,原本想要说的话也不说了。
人都在老宅呆半年,有什么话不能留着过两天慢慢说?
他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摆了摆手:“你先去休息吧,过两天有空我带你见见人。”
姚守点了点头,告辞离开。
姚守从埋进姚家开始,神经都是绷着的,吃饭更像是一个必走的程序,比起跟一群不熟悉的亲戚吃饭,他更倾向于坐在屋子里,看着连小花玩光脑。
他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才觉得绷着的神经稍稍的放松下来,他扯了扯领带,慢慢的推开大门。
“连小花,我回来了。”
花宴,一向追求在百花齐放的同时,最好能有一枝独秀。
鉴赏虽然是精细活,但是比美却是一场比赛,在观众的眼皮子底下,当然越直接,越贴近大众最好。
所以花宴不同于传统高雅的花展,它是彻底打开来让别人看到的,也尽量能让普通人能看懂。
斗花!
一比一的斗,无论你什么时候上台挑战,在台上斗过几轮,只要能够呆到最后,就是冠军!
赛制简单的近乎粗暴,但就是受观众的欢迎,这几年花的市场越来越庞大,花宴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奖品自然水涨船高,今年的最高奖品,有巨资购买的限量版的新式机甲!
就单单这一个奖品,已经让花宴有了足够的噱头,赚足了话题和人气。更何况,今年的开场曲是亚卡所演唱,又将花宴重新拉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可以预料到今年的花宴的将是怎样一种盛况。
一半上半场的花都是自认为拿不到名词的,上去赛花,也只是方便别人下xià • zhù,自己图个乐呵,也让观众看个热闹。
一直到了中场,各种名品就会慢慢出现,比赛到了后半场就会变成白炽化,各种稀奇变异全新的品种都会一一亮相,争鲜斗艳,最后在规定的时间里,角逐出最后的名次。
花宴的中央搭建了一个台子,台子上有一个用来放赛花的桌子,桌子不大,但足够赛花双方各自摆放一头,上面铺着红色的桌布,
台下第一排是专业的评委,涉及育花师、鉴花师、生物学家……一系列和花有关的专业人士,每一个都是花宴评委席上的常客,深受观众们喜爱。
让观众最激动的是,歌神亚卡作为嘉宾评委,坐在台下,他带着墨镜,嘴角却含着笑意。
大家还没有从歌神在的惊喜中回过神的时候,第一个人已经抱着花盆走了上去。
他怀抱着花盆似乎显得有些紧张,一只手抱着花盆,一只手环在玻璃罩上,玻璃罩外有衣服挡着,看不清楚里面的样貌。
年轻男人头上冒着的汗水还来不及擦拭干净,但是良好的教养还是从举止投足中透了出来,他站在台上,露出一个笑容:“今天,我就成为第一个赛花的人好了,各位若是觉得可以比得上我的花,可以拿上来比上一比。”
每年第一个上场的都是这样的愣头青,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野花,花不漂亮,口气往往一个比一个大。
台下的观众顿时传来一阵嘘声,很多人跟着瞎起哄:“别遮遮掩掩的,把你的花亮出来啊!”
此人正是姚沉,被这么一起哄,没有怯场,稳反而稳站在台上。
他将花盆放在桌子上,慢慢罩在花盆上的衣服拉开,也不讲究,直接将衣服揉成一团就塞进了裤子里。
大家已经来不及嗤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不讲究,目光都被台上的花给吸引过去了。
几秒钟后一片哗然。
在场的,即使是看热闹的,哪个不算圈内人?不说能力,眼力还是有的。
绝品。
这是绝品啊!
绝品,自然是指市面上从未出现过,但是品相极其优秀的花卉,品相极其优秀已经极为难得,更别说孤品所赋予的价值!
一大半抱着花赶来的人,都是准备上半场上去凑凑热闹,一开场就来个绝品,谁还敢自不量力跑上去找难堪?
其他参赛选手此时已经在心底骂开了——
我擦,这小子不守规矩啊,不知道越好的花越晚出来,好让别人显摆显摆么?不知道好货要捂着,最后拿来压轴么?
不知道尊老爱先来后到,给前辈让让路么?
姚沉心里哪还顾着什么规矩,在他看来现在每多一秒钟,就离生命危险近了一分。
虽然常理上,姚家吃个家宴然后被老爷子拉去谈个话,少说没有三个小时是不可能被放回去的。可是,他四哥姚守压根不能用常理去推断啊,在危险面前规矩已经完全不值得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