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们事,我们走!这里要乱了!”
田珞厉声道。
“啊?哦,不对!少爷还在……”
“这就是来接应你们少爷的人,你还记得他刚刚和我们说什么吗?他说前面三岔路口不太平。我先以为他是担心土匪或黑吃黑的叛军,现在想想看,应当是他提前获知了什么,提醒我们要照顾好自己。”
田珞闷声道:“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就不要给他添乱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从山阴处突然窜出岔道的人马已经有了上千人之多,这些人从假秦王队伍的侧面杀出,一个照面,就射出了两轮箭雨,打的假秦王的人马措手不及。
在此之前,少司命们已经将传递信号的烟火用暗器手法射入了车队之中,因为之前闹过火灾,让陈源的人吃了很大的亏,所以烟一起,人人避之不及,以为是起了火,再加上之前起火烧了大半物资,这些剩下的是绝对不容有失的,整个队伍里的人都急急忙忙去救火,反倒忘了莫名起火必有问题。
后方人多,两侧空虚,他们又是驻扎在三岔路口短暂休息等待援军,自然不会太过戒备,这一阵箭雨射完,顿时各个懵逼。
“是哪路人马?”
被人差点奔到面前的陈源和马维黑着脸,提着手中的佩剑恶狠狠地问:“难道是家中派来的援军不可靠?”
“穿着代国将士的衣甲,看起来不像是家里的人啊!”
陈源的心腹也是满脸惊慌之色。
“是不是方家人知道了什么,要来黑吃黑?”
“不管怎么样,先往徐州方向杀出去,等陈家主派来的援军到了,我们再反身杀回!”马维当机立断。“不管后面的辎重了,左右飞不掉,我们先走!”
“好!”
于是乎,所有陈家的嫡系人马护着陈源和马维往徐州方向走,那些从山上杀下来的士卒人人能征善战,和之前他们遇见的那些一战击溃的乡兵截然不同,还没有一会儿功夫,就被这些凶狠似虎的陌生军队杀了小半。
“哪里冒出来的!这是朝廷的精锐军队!方家也养不起这样的精兵!”
马维当了十年的刺史,自然是见多识广,心中越发惴惴不安。
王师为什么会杀来?
王师为什么会越过庆州和舒州突然出现在这里?会飞不成?
现在看起来只有几千人,可前面会不会有几万人等着他们?
他们越逃越急,越急越乱,偏偏后面跟着的官兵像是猫捉老鼠一般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渐渐将他们包围了起来,更是让人心焦。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声“保护秦王”的高吼,只见得一个少年领着一个红衣的娇小美人,带着一小队人马,竟不知怎么杀入了包围圈,朝着秦王的方向靠近。
“秦王殿下,到我这里来!从这里走!”
那少年厉声叫着,将那包围圈撕得更大。
马维和陈源已经逃得心慌意乱,突然见得包围圈破了个口子,他们一向器重的葛齐又带了一支人马过来“救驾”,当然喜不自禁地就往刘祁的方向直奔。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带着人出现,他们还会有些担心,毕竟这人并非陈家嫡系,信任自然要差些。
但他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姬妾,显然也是极乱的时候收拢的人马,连自己的女人都没办法安置,只能带在身边,可信度便提高了几分。
两方人马匆匆相迎,眼见着就要汇合,从徐州方向突然传来了地动之声,显然是有骑兵到了,陈源的脚步突然一滞,不由自主地望向徐州方向。
“秦王殿下莫慌,末将蒋进深前来救援!”
原来是约定好在此处汇合的陈家兵马远远看到有黑烟升起,连忙加快了行军速度,冲了上来。
“好好好!太好了!家主安排的人马到了!”
陈源脸色一下子激动的通红,对着已经就在眼前的“葛齐”喊道:“快快快,不要往外杀了,朝蒋将军的方向杀过去!”
刘祁听到来人高喊“末将蒋进深”的时候脸色就变得犹如见了鬼一般。他从宫中来,自然知道父皇身边有一名金甲卫的将领叫蒋进深,只比刘统领低一级,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
此人应该在京中辅佐三弟,为什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梁州?难道是被人糊骗了,以为这里的“秦王”真是他不成?
不,不会的,父皇既然派出了李将军来,就不会再把金甲卫派出来。三弟刚刚登基,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绝不会随便派金甲卫出京。
难道蒋进深也反了?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铅华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我们时间不多,给那些人赶到,李将军他们恐怕要陷入苦战,毕竟是步卒,不能和骑兵对抗的!”
她话说完,跟着刘祁已经到了陈源身边,陈源正陷入狂喜之中,一边夸奖着刘祁一边往蒋进深的方向逃命,原本走的好好的,却听到刘祁身边那个娇弱的美姬突然嘤哼一声,脚下似是一崴,向着陈源的方向倒了过去。
陈源自然不会让这陌生的女人近身,皱着眉头正准备把她推搡开,这手臂一伸就坏了事,红衣的铅华身体突然像是只毒蛇般一扭,就缠上了陈源的身子,手臂轻轻一环,已经用双手将他抱住。
莫说别人,就连陈源自己都没觉得这“头怀送抱”有什么不对,概因铅华的身材丰腴玲珑,长得又太过柔弱的缘故,至多觉得这女人真是“聪明”,知道在大乱的时候巴上最有权势的一个保命,连一只护着他的痴心书生都不要了。
陈源只觉得后背有两团软绵绵的东西贴了过来,男子天性,这时候总会略一分神,就一分神的功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已经贴上了他的喉结,耳边传来一声清亮的娇喝:
“你们都给我站住,再多走一步,我把他的喉管扯出来!”
刹那间,柔若无骨的手指变成了阴森森的铁爪,紧紧地卡住了假秦王咽喉上的要害,眼神也变得杀气森森。
没有人会怀疑她手指一用力,真能把陈源的喉管拉出来。
随着铅华动手,跟着刘祁“杀入重围”去“救秦王”的人马突然一下子散开,将铅华和刘祁紧紧保护在其中,身上的彪悍之气喷薄而出,显然并非什么庸手。
到了此刻,还看不出自己中了计,这陈源就是个傻子。
蒋进深的日子过的憋闷无比。
杀刘凌不成,他从宫中逃了出来,在京中藏了半月,最后才逃出京城。那时他手臂有伤,连自理尚且不方便,更别说是匆匆逃命。
一路上,他不敢入城,不敢住客店,不敢进驿站,就怕张榜海捕的文书已经发往天下,一旦被抓住就要被凌迟处死,就这样兜兜转转逃了半天,始终找不到落脚之地,只能一路往西南跑,后来是逃到了阳平县的一个偏僻的和尚庙里,将整个和尚庙里的和尚杀了个干净,而后关闭起庙门自给自足,才算勉强度过了那最难熬的时候,堪堪将手臂上的伤养好。
只是离了那山间野寺之后,他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出京时带的金银已经花了大半,那和尚庙地方偏僻,香火自然也不盛,搜刮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身上的财帛根本无法支撑他继续亡命天涯。
无奈之下,他想到了之前资助他、一直照顾他的徐州陈武,他逃命时在路上听说他已经反了,自己一身武艺,又精通兵法,而他造反,肯定没有几个敢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他干的,自己去投奔,必定能受到重用。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无比顺利,陈武果然对他的到来兴奋不已,除了许以功名利禄,更是定下了他和其女的婚约,俨然将他看做了“半子”。
他其实对陈家那个凶巴巴的女儿并没有什么爱意,但既然是代表着一种新关系的联系,爱慕不爱慕什么的也都是小事情,只要他成了“陈家人”,自然就能接触到陈家人的权利核心。
如今来援助陈武这位最为看好的侄子,便是送他一条青云梯。
正因为青云梯就在眼前,蒋进深绝不允许其中有失,远远看到三岔谷的方向起了黑烟,立刻就急行军速速救援。
然而他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奔到了三岔谷中,却已经尘埃落地。
人群之中,一个红衣的娇小女子强硬地拽着一个比她高一个头有余的男人,右手环过这个男子的脖子直直卡在他的咽喉上,另一只手捏着一把金簪,抵着他的心口。
无论陈源是低头还是挣扎,只要那一只手动一下,必定是没命。
在这种威胁下,假秦王的人马全部投鼠忌器,丢下了手中的兵器,退避开三丈远,空地中只留假秦王、铅华和满脸严肃的……
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