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只信先帝的诏令,既然京中说秦王死了,那就是死了,本官不可能冒这个风险,万一和庆州一样,是使诈入城怎么办?那本官万死难辞!送点粮草,已经是出格了!”
他皱起眉头,派人叫来主簿。
“来人啊!把余主簿叫来,让他点人去提粮草,跟着这位驿使给送出城去!”
“可,可,刺史,刺史大人!”
一天后,梁州官道驿站。
原本宽敞安静的驿站内,如今人马喧嚣。驿站里来往的官员早已经被驿丞“请”了出去,只剩下自称是“秦王”和“飞骑大将军”的人马,征用了驿站周围所有的空地和房间。
驿丞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迎出百里,核查过刘祁和李克的身份印鉴后,一边飞马去梁州府衙送信,一边又派出兵部八百里加急特使,往京中去送信,传达秦王还活着的好消息。
在他看来,秦王无论如何都是龙子龙孙,又是正儿八经的藩王,和当今天子是兄弟,不管外人怎么看,这都是他们刘氏皇族自家的事情,他一个不入流的驿丞,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可以。
可难保有人不这么想。
“什么叫送来粮草,我们自便?”
刘祁听到使者回来的回话,怒声道:“他梁州刺史难道不是朝廷的官员吗?不来迎接就算了,没经过朝廷的允许就私开官仓,他当梁州的官仓是他家的私库不成?”
听到刘祁震怒的是为了什么,李克心中叹息了一声这少年的正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现在好像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如果梁州刺史不来迎接,他们进不了梁州府,在外人眼里他们还是“假秦王”啊。
此时最需要的,是朝廷命官为他们“正名”才是。
毕竟他出京的时候先帝还在,现在已经换了位天子了,这风向哪边吹,所有人心里都没底。
只要京中给秦王正了名,给秦王送了援,这秦王才能名正言顺的领着秦州兵马便宜行事,否则只能是个“死人”,走到哪里都跟梁州刺史现在这般,人人避之不及。
一群人中,田珞的身份最是尴尬。
她不似赵丹,是刘祁的患难之交,也不像李克,是奉了皇命出京的将领,她甚至不是个女人,长期厮混在刘祁身边,有家归不得,名声如今大概也毁得差不多了,完全不知道何去何从。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秦王刘祁既有智谋又有才干,就是性格太过瞻前顾后,未免有些天真,如今这世道如此dòng • luàn,连一个梁州刺史都敢拿捏他,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苦头吃。
她跟在他身边,怎么看都不是条好路,还要蹉跎了自己的年华。
可莫名的,她似乎又能理解他心中对这个国家的忧虑和那一腔抱负,她能感觉的出他是个私心很淡的人,做这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路就更不好走。
偏偏她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她见刘祁又憋又气,一旁驿丞和李克都是愁眉苦脸,踌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建议道:“既然梁州刺史摆明了不想和我们扯上关系,即使在这里生气也是无用,而且梁州刺史是这个态度,周边诸州的刺史态度应该都差不多,为今之计,应当领了那些粮草,早些到秦州去,秦州是秦王的封地,于公于私,当地的刺史都不敢怠慢。”
“理是如此,可这么多俘虏……”
李克叹了口气。
“带着这么多人,实在是走不快。”
“那就别带啊!”
赵丹一脸茫然地看着其他人。
“丢在这里让当地官府管就是了!抓了这么多人,朝廷总要派人押回京里去吧?到时候让别人带回京啊!”
赵丹从没有当过一天官,想的自然很简单,可正是这很简单的一句话,引得刘祁等人眼睛大亮。
“是,赵丹说的没错,我们要这些俘虏干吗?我们又不是出京来打仗的!如今尽早去秦州才是。”
刘祁重重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