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先吃两口栗子糕压压惊。
带着骚气什么的,喝快点就感觉不到了。
张太妃含着笑看着摘了冕冠的刘凌“大快朵颐”,心中十分满足。她不似薛太妃能够打理宫务,也不如王姬会帮刘凌处理一些账目之事,只能为他诊诊平安脉,做做药膳。
偏他身体十分强健,其实这些用处都小的很,自己也渐渐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想到赵太妃已经被西宁伯府接了出去,方太妃、宋娘子等人都离了宫,只有她们几个放心不下三儿还留着,可她们这把老骨头,能做的又能有多少呢?
“慢点吃,没人跟您抢。”
薛太妃笑着开口:“我们都是肾阳虚的人,吃不得这些,都是你一个人的。”
薛太妃话音刚落,只见得刘凌持着调羹的手僵了僵,不敢置信地抬起头,露出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惊喜”表情。
“张茜今天做的粥这么好吃?”见到刘凌这幅表情,薛太妃有些好奇地看着那一大盆粥。
“喜欢吃就多吃点,反正粥多。”
张太妃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在各位太妃殷勤的“劝粥”下,刘凌含泪吃了两碗粥,还是王宁上前劝说,说是粥吃多了容易内急,上朝一上就是几个时辰,实在是麻烦,张太妃才忍着可惜没再多劝。
等用完早膳,刘凌在宫人的伺候下洗漱,整理好朝服,正准备离开,却见张太妃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知想说些什么。
刘凌和她们生活了那么久,尤其是张太妃,一看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他不由得好笑地问:“张□□妃,您想求朕做什么吗?”
张太妃点了点头。
“是有事,但不知道该怎么跟您开口。”
刘凌笑着说:“您还有什么不好对朕开口的?直说无妨。”
张太妃见刘凌心情还算好,自己的“羊腰粥”早上又得到了他的喜爱,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就是费些时间。”
“您也知道,我从冷宫出来医治先帝时,我师兄因为我的事情被罢免回乡了……”
刘凌听到张太妃说起孟太医的事情,微微一怔,面露难色。
张太妃以为自己说的不太详尽让刘凌误会了,连忙解释:“我不是想为师兄求情,让他官复原职。只是他因为我离京,我心中存着内疚,一直过意不去,现在宫中事情已经不忙了,我想让陛下派些人送我去师兄乡中看看,亲自跟他道个歉,看看他过的好不好。”
“张□□妃,您不管三儿了?”
刘凌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撒娇。
“您是让三儿天天早上饿肚子吗?”
“陛下这话说的,您的御膳房有几百人,难道就让您饿着了不成?”张太妃啼笑皆非:“师兄住的又不远,来回至多一个月,您有什么不放心的?过完年我就回来。”
“不行不行,朕过年想跟你们一起过,朕不准你走!”
刘凌露出“恼羞成怒”地表情,一口否认,像是背后有人追赶一般急急忙忙就要走。
“时候不早了,朕要去上朝了!”
“陛下,陛下……喂!”
张太妃追了几步,见刘凌脚步飞快,没一会儿功夫已经离开了殿外,不由得满脸纳闷。
“他今天怎么了?方太嫔她们出宫的时候,都没见三儿这样啊。”
薛太妃却是从刘凌的惊慌中窥见了些什么,见张太妃纳闷,笑着岔开话题:“不一样,你我是从小照顾三儿的,朝夕相见,他怕你一去不回来也是正常。毕竟你师兄对你情根深种,说不得你一去,两人破镜重圆……”
“薛姐姐说什么呢!”
张太妃一老太太的年纪,闻言居然露出了小姑娘的表情。
“我真就是去看看师哥!”
“是是是,就去看看,看看……”
刘凌出了昭庆宫,脚步一直不敢停歇,直到了远远地可以看见宣政殿了,才算是停下了脚步,望着天叹了口气。
“陛下一直瞒着张□□妃也不是事,宫中人多口杂,总有走露了风声的时候。”王宁是知道事情始末的,心中也不免唏嘘。
“不如让张□□妃去一次孟家庄,等见到了孟太医的坟茔,就说孟太医回乡之后得了病去了,也没有那么难过。”
“朕又何尝不知这样最好,可总觉得孟太医一场情念,最终两两相忘,很是可惜。”刘凌年少不识情滋味,但并不妨碍他为之所动,“与其让张□□妃以为他病死了,还不如就这样牵挂着,想着他在家乡如何,也不枉孟太医……”
他没有再说。
王宁看着说着大人话的刘凌,眼前莫名浮起朱衣的面容,心中突然也有几分酸楚,喉咙一噎,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好在刘凌的感伤只是片刻,没有一会儿,他又重新振作起来,摇着头笑道:“是朕太过女儿态了,应当想想好的。听说窦□□妃回魏国公府省亲,将如今的魏国公世子给打了?”
“可不是,听说是窦家没将老魏国太和窦□□妃的父亲合葬,她父亲身边葬着的是如今这位魏国公的祖母、那位生下前魏国公的妾室,窦□□妃一怒之下,差点把魏国公府给掀了。”
王宁说着说着也是脸上带怒。
“好在魏国公府知道这位姑奶奶是什么身份,没人敢还手还口,否则陛下您也饶不了他们!”
当年魏国太在他面前行刺先帝不成,被侍卫乱刀砍死,他就在当场,对那位夫人的死印象深刻,也是那惨烈的结局坚定了他要出人头地的信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死去的魏国太对他有恩。
因为宠妻灭妾,导致魏国太宁愿死在宫里也不愿接受压了她一辈子的女人生下的儿子供养,魏国太最后会铤而走险,也有庶子不孝家中不和的缘故。但凡会顾及一点家人,也不会做出这些事来。
后来先帝果然恨极了魏国公府这一摊破事,下旨送回了魏国太的尸身,但同时也赐下了让继任魏国公自缢以保全府的命令,所以魏国太的大殓,其实是和那位庶子一起办的,三代人的悲剧,皇帝的厌恶,导致魏国公从此销声匿迹与京城望门之中,人人避之不及。
如今这位魏国公世子,是那位庶子的儿子,还没有向皇帝正式请封承袭爵位。因为这其中零零总总的关系,魏国公府上下无法甘心恭敬地对待已经升任窦□□妃的窦太嫔,而窦银屏也不稀罕魏国公府接她出去供养,她此番省亲,是为了祭祀家中先祖的。
这一祭祀坏了,她父亲的坟茔和牌位都在,祖庙里也有香火,她娘的没有了!
她娘才是父亲正儿八经娶回来的嫡妻,却整个人几乎就等于被魏国公府除名了,连尸身都不在祖坟里……
窦银屏原本就是炮仗脾气,这还得了?不闹魏国公府一个人仰马翻,是不可能的,连带着魏国公上下也得重新立一番规矩。
“魏国公府实在是没落了,这样不分尊卑的失仪之事,居然都没有御史参他们家一本。”
刘凌也是第一次听说窦家祖庙里都没有魏国太的位置,居然让一个从未扶正过的妾室就这么登堂入室了。
“这样的人家,朕也不想让他们袭爵了,到时候窦□□妃要想出宫,就让她领养一个窦家旁系的直系男丁,朕把这魏国公的爵降袭一等,让她的义子承袭了吧。”
“陛下还是心疼窦□□妃了。”
王宁笑着应和。
“陈家把魏国太的尸身抢走了,这件事窦□□妃应该也知道了。陈家造反闹得举国不宁,窦□□妃本来就尴尬,现在恐怕更加难以开口祭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