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无疾!
“陛下?陛下?”
“怎么了?”
“陛下好像睡着了。”
“在这里睡着是要得风寒的啊!还是将他唤起吧?”
“把炉子送过来,让陛下多睡一会儿再喊吧,今日也是太过疲累了。”
昏昏沉沉中,刘凌隐隐约约听到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可他实在是太困,心思根本没办法集中,只想睡一会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摇动了下他的肩膀,将他推醒,他坐起身,才发现面前书案上的《凡人集仙录》濡湿一片,连那几页的图页都糊了。
旁边叫醒天子的王宁装作没看到刘凌嘴角的痕迹,只低着头轻声提醒:“陛下,夜深了,再睡下去要着风寒的,您还是回龙床上休息吧?”
“朕睡了多久?”
刘凌颇有些不好意思。
“刚进书房没一刻钟,您就睡过去了。”
王宁脸上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您竟然困了,就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怎么能还继续读书呢?”
他眼睛扫过那本《凡人集仙录》。
何况还是闲书!
等等,好像还不仅仅是闲书……
王宁忍不住嗟叹。
陛下果然已经长大成人了啊,累成这样,还要到隔壁来看这种小册子。皇帝这差事真不是人做的,累的连实战的精力都没有了,只能看书解乏……
刘凌不知道王宁一副便秘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但他确实累的厉害,只能摇着头回去就寝。
瑶姬还蜷缩在床尾,不过已经换了个姿势,刘凌不知道她是睡着还是醒着,只能轻手轻脚地上了床,钻进被子里。
“好梦。”
第二天,刘凌醒来后觉得睡得十分安稳,和其他时候虽然起了床但整个人却恨不得再睡一会儿不一样,有一种精神满满的感觉。
难道神仙陪伴,还有这种妙处?
刘凌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身侧,突然怔住。
床脚无人。
“陛下,今日您该避居真元观了。”
王宁小声提醒。
“您有什么东西要挪过去吗?”
“既然是为了表示斋戒的诚意,就不必锦衣玉食了。”
刘凌想了想,摇头道:“清扫干净就可以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倒有些后悔当时说出斋戒避居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些天上的神仙是不是挑剔惯了,只在龙床上休息。
“陛下?陛下?”
王宁察觉皇帝又在走神,连忙轻声提醒。
“恩,摆驾上朝。”
日食后的第一个早朝,对刘凌来说滋味并没有那么好,无论是朝臣还是刘凌,在向天下人下“罪己诏”的时候,心头都难免有一丝悲愤和不甘。
明明他们都这么努力的去匡扶社稷了,为什么老天还不认可他们?要弄出这么一场日食来?
然而所有的过场还是要走的,从今日的早朝以后,刘凌就要罢朝避居,不着鲜艳衣服,不享乐,不食荤腥,减少用膳的次数,在高祖清修的宫中小观里斋戒思过,直到太玄真人主持的祭天仪式结束。
日食带来的可怕影响,在很长时间内都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
等到刘凌下了朝,还没离开宣政殿,后面又有人慌慌张张来报,说是宫中出现了怪事。
原来今天早上,御膳房里突然闯进了一只大蛇,这季节蛇都是冬眠的,也不知道哪里出来这种大蛇,顿时闹得沸沸扬扬,谁也不敢动那条蛇,用草筐给框住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先太皇太后就是在游览御花园的时候被蛇咬死的,宫里一直有传闻说这宫中的蛇是冤死的平帝魂灵变的,他一股怨气不散,所以常常伺机出来撒气,传的多了,宫人之人对蛇都有了敬畏之情,即使看到也不敢打,就连先帝在时,御膳房屡有家禽被蛇祸害的事情往上报,到最后也总是不了了之。
御膳房出现大蛇的事情报道刘凌这里的时候,刘凌实在是觉得荒谬。现在事情这么多,哪一件都是十万火急,一只蛇的事情居然要报到他这里。
然而等到消息灵通的王宁悄悄和他说了“蛇灵”的事情,刘凌才明白为什么一只蛇会惹得宫中人心惶惶,只好忍住心中的荒谬之感,遂派了王宁去看看情况。
人常说“国之将亡,必生妖孽”,连续出现的日食和大蛇简直要逼疯人的神经,就连宫中规矩极严的地方都到处流言蜚语,更别说民间了。
刘凌一想到今后的担子,心情就更加烦躁。
偏偏像老天爷故意要雪上加霜似的,怪事越来越多,之前只有一只蛇乱跑,到了下午的时候,皇宫各处的蛇纷纷出了洞,跑到宽敞的宫道上聚集成一团,皇宫上空麻雀和乌鸦黑压压一片乱飞,哪怕宫中放出专门赶鸟而养的鹰隼也不离开,惊得人心惶惶。
到了这个时候,王宁知道即使自己出面也没用,尤其是那些蛇,看起来让人慎的慌,只想掉头就跑,连忙跑去了宣政殿,去请圣驾。
此时,唯有皇帝自己亲自在宫中转转,才能明白什么叫眼见为实,而不是其他人妖言惑众。
王宁去宣政殿找刘凌的时候,姚霁正在宫中闲逛。
昨天天生异象,姚霁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历史出现了偏差,出现了史书上从未出现过的日食,却没有想过是不是因为设备出现了问题而导致发生的这一切。
如果将天空当做两个“节点”连接的渠道的话,一边强制关闭,天空也有可能出现一片漆黑的样子,并不见得就是日食。
至于“天火”的事情,也有可能是以讹传讹,或者火药的出现在这个时候就已经产生了萌芽,只不过一直没有记载。
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故事实在太多了,谁又能知道史书上没有记载的事情,是不是就是没有发生过呢?
因为不停的这样催眠自己,姚霁被单独留在这个世界的惶恐才渐渐安定了下来,能够一大清早就打起精神在宫中乱逛。
她坚信如果是设备出现问题的话,等同事们修理好设备就会派人来接她,在此期间,她需要做的就是冷静以待,权当是又有了一次单独科考的机会,继续她之前未完成的工作。
姚霁一边这样想,一边沿着宫道往前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发现一堆人围在宫道上。
她好奇地“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人群的中心,却突然一怔。
冰凉的砖路上,互相纠缠着几只灰蛇,冷血动物在冬季是根本活不下去的,所以即使它们团成一团,却依旧冻僵住了,有两只看起来是已经冻死了。
“你们说怎么回事?昨天天狗吃了太阳,今天这么多蛇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非爬到最显眼的宫道上死……”
一个侍卫小声地窃窃私语,这么小的声音除了他身边的同伴没有人听得见,偏偏这里有一个不算“人”的人,将它全部听到了耳朵里。
“他们说先帝和平帝都是暴毙而亡,所以宫中有怨气不散……”提起先帝的死,每个人都有些畏畏缩缩,“是不是,是不是……”
“现在这位陛下这么仁厚,一定不会是天谴的。再说了,先帝是传诏让陛下继位的,哪里能有什么怨气?”
“可是无论是天狗食日还是蛇出洞,都不是吉象啊!”
这下代昭帝有□□烦了。
姚霁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