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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人为?意外?(2 / 3)

随着一个又一个汉子迟疑地捡起地上的麻袋,扑灭蝗虫的人越来越多,火堆边的蝗虫有些未死的,被蹲在地上的汉子用木板、重物拍死,扫入提前挖好的大坑里,边烧边埋,短短半个时辰,竟已经把半人高的深坑给填满了。

而举目望去,被火堆吸引来的蝗虫不计其数,想来其他地方也不会太少。

最重要的是,今日放火烧蝗之事会很快传扬开来,只要有人做了,百姓就敢下手,之后推行就会更容易。

青州已被蝗虫啃空,急忙去救于事无补,可梁州情况还没有糟到那样,蝗虫如今正陆陆续续从北方往这里飞来,只要在梁州堵住去势,蝗虫必不能南下。

戴执他们已经决定在梁州拦截蝗虫,和它们死磕到底了。

这一场“恶仗”一直进行到天色将明,所有人都累摊在大坑旁的地上,双臂沉重的像是灌了石头,腰背更是直不起来。

“哈哈哈哈,痛快!”

“痛快!”

天亮了,自然有官衙来人计算灭蝗数量,并做好后勤工作,京中来的“官老爷们”都已经累得骑不得马了,梁州府衙的差吏们见势不好,赶紧套了几辆驴车,将这些官员们给乱七八糟的抬了上去。

只有那些禁卫军还尚有余力,自行爬上了马,不过也速度极慢地控着缰,不紧不慢地跟在驴车之后,好生生的马走的比驴还慢。

躺在驴车上,从京中来灭蝗的官员们虽然身体已经疲累至极,可精神却还在亢奋着,仍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昨夜灭蝗之事。

说着说着,众人便开始夸奖起田匡来,直夸得田匡满脸通红,声如蚊呐般说道:“小子,小子那是一时红了眼,其实论胆色,我还没第一个上去扑虫的那个汉子强……”

“哎,哪里是胆色强,那是有原因的。”

靠坐在车厢里的戴执带着笑摇头,“那汉子是我让江主簿找来的,不光我们这里,每一处篝火燃起之处都放了两三个这样的人,一旦局面真的僵了,至少还有敢上去打蝗虫的。”

“啊?可看他口音架势,明明是本地人啊!”

不明所以的人纷纷发问。

戴执也无意瞒着他们,在颠簸的驴车中将原因娓娓道来。

原来梁州刚刚闹蝗灾的时候,蝗虫吃光庄稼和青苗之后,又象洪水一样涌进村庄,连窗户纸,房檐草都吃光了。此地有一户人家,白天大人们出去忙活庄稼,把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放在了家里,蝗虫袭来这个村子的时,这户人家的大人们见势不好就往回跑,回来时老远就听见孩子哭叫,进屋一看,屋里到处是蝗虫,孩子脸上、身上都爬满了,等他们抱起孩子,孩子的脸和耳朵都被蝗虫咬烂了,鲜血直流,如果晚来了一步,恐怕就要活活流血流死,真可谓是死里逃生。

可即便如此,这孩子原本长得白净可爱,如今也是满脸坑洼,鼻子也落下了毛病。

这一家人恨蝗虫恨的要死,朝中还没下令灭蝗时,孩子的父亲就已经把田里的蝗虫一把火都烧了,每天举着火把四处灭蝗。

“……那不是什么‘义士’,而是已经结下了深仇浑然不怕‘报应’之人……”戴执眼神中有些惆怅之色,复又看向田匡。

“所以,你和那个禁卫,都很好。”

戴执是个情感很内敛的人,夸奖人的时候,总说:“你很好”,当他夸谁“很好”时,那多半是非常欣赏那个人了。

田匡却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原来所谓的“血气上涌”也有可能是事先安排,他睁着眼,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这么摇摇晃晃地,由着驴车将他们拉回了梁州府衙。

到了梁州府,梁州通判却已经等候多时了,待看到戴执一露面,连忙如释重负地凑上前去,在他耳边附耳轻言。

“戴侍郎,江主簿探到的消息,似乎有人在民间煽动不利朝廷的言论,弄出一个‘天道宗’来,四处传言杀蝗有罪,背后却有其他人在装神弄鬼。”

戴执心中一凛,知道这消息绝不是江主簿才刚刚探来,而是那位老成的主簿并不确定朝廷灭蝗的决心如何,一直观望到现在,才敢说出真相。

此人是细心如发又有大器量的人,如此慎重之下方敢说出口的真相,必定是绝非小事,更有可能会有杀身之祸。

戴执此时已经累到站立都需要人搀扶,可脸上却没有一丝疲惫懈怠之意,反倒一拉那通判的手,轻声道:

“此地不是说话之地,你要说什么……”

通判了然地点了点头,领着戴执去了一偏僻的角落,左右看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方才面如沉水地开口。

“戴侍郎,是粮商。”

粮商?!

刘氏皇陵。

刘凌此时正在宗庙内祭祀生母,不远处的流风公主按照姑墨国的习俗,将一身华丽至极的丝袍烧于庙前,是为“烧葬”。

姑墨国的女子一旦早逝,家人是要将她生前所有的衣衫全部烧掉陪葬的,其他亲戚朋友也会准备一件漂亮的衣衫为她随葬,当年宫中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里,更不会知道“烧葬”的习俗,自然没有人为她做过什么祭祀的举动。

刘凌虽博闻强记,可对于这些西域小国的习俗也毫不知情,听闻还有这种习俗时,他情绪低落了一整天。

狄氏去世时,她仅有的几件衣衫被来收殓的宫人一扫而空,首饰和值钱的东西也被宋娘子拿去打点,希望能让她走的时候干净体面一点。

她是穿着一身中衣去的,裹着一条已经洗到发白滑丝的丝被。

如今刘凌已经富有四海,便是将内库里所有的丝帛拿出来给她的母亲做衣衫都可以,可子欲养而亲不待,再来烧葬已经毫无意义。

他定定地看着流风公主的背影,一言不发。

流风公主是真正的祭司出身,超度亡灵、安抚亡灵的灵魂也是她学习的内容之一,今日流风公主便换了一身白色的祭司袍,头发高高挽起,用一顶金冠压住,显得高贵无匹。

由于姚霁想见识一下最原始的拜火教祭祀仪式,刘凌允许她用“光明教”的祭祀方式先祭一遍生母,再由太常寺主持祭礼。

宗庙前的空地上,有大风不停吹动,可流风公主四周竖立的四根火柱上却火焰升腾,毫无被火吹熄之态,隐隐还带着一丝绿光,看起来就像是从幽冥地府召魂的真火,越发让人敬畏。

流风公主在一干官员宫人或敬畏或惊艳的眼神中毫不为之所动,她只将双手做火焰升腾状,不停地默祷着什么祭词,四根火柱上不停跳跃的火焰仿佛是在回应她的悼词,不时变换着自己的身形,衬得那原本就美艳绝伦的流风公主越发神秘恬静。

所有看到在那火光闪烁的中央里站立的美貌少女时,都不由得发出一声声赞叹,心灵也越发平静下来。

在一群人目不转睛地眼神里,却有个身背法剑,一身法衣的年轻道人只是看了一眼四根火柱,便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我以为有什么秘法,原来是添了磷火。”

已经帮着太玄真人装世外高人许多年的张守静,自是看不上这年轻的“同行”,一看破了奥秘便没有了什么精神。

太玄真人奉命祭祀代国所有的名山大河、水泽山川之神,尚未回返,太常寺便请了他的“弟子”张守静来,但皇帝发了话让已故太后的“外甥女”先祭祀亲人,所有人便只能在旁边先等着。

流风公主的祭祀依旧在继续着,等到她念完祭词,陡然分开双手,做火焰上升状向外挥舞,那四根火柱上的火焰猛然火光大盛,最终随着她的动作归于静寂,霎时间同时熄灭,引来一片惊呼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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