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马车里,已经卸任皇帝一职的刘凌懒洋洋的躺在姚霁的大腿上,享用着她新剥开的葡萄,显得极为安逸。
“你不后悔吗?离开这个地方?”
姚霁剥了几个没有了耐性,索性选择直接将整个塞进他的嘴里。
刘凌吃了几个葡萄,大概是被她不停塞进来的频率惊到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笑着说道:“有什么后悔的?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国泰民安,变法又已经走上正轨,只需要一位守成之君,二哥做的好的。”
“我只担心你的肝胆。”姚霁皱着眉头,“宫中有最好的御医,你现在这么走了,万一有什么……”
“正因为我的身体大不如前,我才不能再继续在那个位置上坐下去。万一‘受命于天’的皇帝突然染上恶疾,甚至奄奄一息,百姓岂不是要担心上天抛弃了他们?现在风光离场,才是最好的。”
刘凌一点都不贪恋宫中的时光,反倒兴致勃勃。
“休要胡说!你现在好好的,就说明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姚霁给了刘凌一记暴栗。
按照历史,刘凌原本应该在三十六岁的四月崩殂,但如今已经八月了,刘凌一点事情都没有,姚霁也不知道刘凌的死劫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但他的身体也确实不再适合高强度的工作下去。
当年肝吸虫虽然发现的早没有造成可怕的病症,但病根还是留下了,他的肠胃一直不太好,一旦劳累便容易晕眩,胆部也会疼痛不已。
前几年是没法子,朝中正经历改革最关键的时候,刘凌又想手把手扶持自己的兄弟平稳的完成朝政的过渡,几乎没有可以闲下来的时候。
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休养了,却要离开宫中,以特使的身份去巡视代国各地……
“哎,我在宫中生,在宫中长,这辈子连临仙都没出过,人人都说我使百姓安居乐业,万邦来朝时都恭维我治理的代国是天底下最富饶的地方,可叹我却从未亲眼见过。如今我能够出宫去看看,带上自己最心爱的人,你该为我高兴才是。”
刘凌的声音渐渐低沉:“你陪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那年你从胡夏走回来,究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如今我终于可以卸下重任,只想陪你再走一遍昔年之路,解开你心中的梦魇。”
她虽然没说,但他知道那一年多的时间对她来说是个噩梦,有时候她步入黑暗的树林里,依旧还会情不自禁地打几个哆嗦,浑然没有众人眼中“意态高远”的样子。
姚霁捏了捏他的耳朵,笑而不语,眼神里却一片爱意。
“再说了,我都已经三十好几了,你还是这般模样,等我四十、五十、六十时你还这般年轻,别人就要说你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可不愿意。”
刘凌假装生气地说:“就算是现在,恐怕出门看到我们的人都说我们是老夫少妻,真是岂有此理,我是三十六,又不是六十三,有什么老的!”
姚霁先是笑了一会儿,可看着刘凌假装生气的脸,心中却不知为何触动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庞。
“你现在已经知道我不老的坏处啦,你可后悔?如果你后悔……”
刘凌反手握住姚霁的手,摇了摇头,坦然地说:“三十六岁没死,我很高兴,能够多陪你一年、一个月、一天,都是好的。面对死亡,我是如此恐惧,我不想让你也感受到这样的恐惧,自私的是我,我只想走在你前面,让你能陪我直到最后一天。”
姚霁眼眶渐红,只能胡乱地点着头。
“是我不好,又提起生死之事。你不一直想‘微服出巡’吗?现在我们也算是能‘先斩后奏’的特使,你该高兴才是。”
刘凌随便起了一个话题转移姚霁的注意力,又吩咐车前的云旗:“云旗,你去问问后面张太妃闷不闷,不闷请她来我们这里,一起说说话。”
云旗得令,身体像是鹞子一般轻盈地落在后面马车的车顶上,倒挂着问着张太妃,张太妃高兴地应了一声,于是整个车队顿时停下,等着张太妃下车去了刘凌和姚霁的马车里。
张太妃年事已高,可她善于保养,多年来无病无痛,身体强健,姚霁接过后宫的宫务之后,她就越发过的安逸,连劳神的事情都没几件。
如今刘凌要离宫去,她自忖日后的后宫一定是田王妃做主,左思右想之下向刘凌请求出宫,刘凌将她视为亲生祖母,在太医们都肯定她的身体经得起长途跋涉后,便带了张太妃一起出宫“游山玩水”。
至于薛太妃,因为十年前在京中的玄女观成立了“女学”,实在是□□无暇,谢绝了刘凌的好意,一心一意在京中教书。
张太妃高高兴兴地爬上刘凌和姚霁的马车,两人微笑着搀过张太妃,拿果盘的拿果盘,替她敲背的敲背,已经是老太太的张太妃大手一挥,让他们不必客气,睁大了眼睛问起姚霁。
“瑶姬啊,你之前跟我说的故事只说了一半,我还等着你说完呢!那马文才到底有没有感动祝英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