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秋惊眼疾手快把人当场按住,阻止了他一头撞死的动作。
与此同时,凌一弦指出如电,连截此人十三道关键经脉,打断了他自断心脉的真气流动。
说来也是这人点背。
明秋惊按住这人的那一下,掌根恰好压在龙须针最密集的地方。
而凌一弦飞快点穴时一味求快,没有顾忌力道。
偷袭者之前本来就受了凌一弦一招从天而降的“如来神腚”,现在又被她重手一戳,几根被撞裂的骨头再也支撑经受不住,啪嗒一下断了了。
剧痛之下,偷袭者翻了个白眼,当场就闷不吭声地晕了过去。
凌一弦:“……”
明秋惊:“……”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一左一右移开目光,不约而同地当做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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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g市武者局终于赶到,接手了接下来的一系列事宜。
从他们口中,凌一弦得知,在明秋惊和她相继离开音乐馆不久以后,直播信号就被掐断了。
“是我们掐断的,虽然画面还在内部转播,但是已经不对外播放了。”
负责人简单地跟他们介绍了一下情况:“周围已经埋伏了人,不知道能不能钓到鱼……所以等会儿二位就不要回音乐馆,直接回节目组就行了。”
两人自然没有意见。
在任务小队收押那个偷袭者时,凌一弦清晰地听到,他们称呼这个人为“山蜘蛛”。
……是代号吗,还是名字特殊?
不等凌一弦想清楚这个问题,那支外勤小队的副队长就主动过来,跟两人打了个友好的招呼。
副队长满脸胡茬,笑容爽朗,一笑时露出满口白牙,让人看了就心生好感:
“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一定就是少年班的明同学了,不知这位又是……?”
凌一弦自报家门。
明秋惊笑了笑,补充道:“她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同学,你就当她是少年班里的一员好了。”
副队长恍然大悟:“原来也是少年班的,难怪俊杰。”
忽然,他话风一转:“对了,凌同学这么年轻,考武者证了没有?”
凌一弦:“……”
绝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副队长扯平嘴角,有点为难:“按理来说,所有二级以上武者都得注册身份。要是没有武者证的话,我们这个报告不太好写啊。”
凌一弦没研究过相关规定,听到副队长这么说,不由微微一愣:“是这样吗?”
“是啊。”副队长垂下嘴角,一个身高一米八八的大男人,看起来竟然苦兮兮的。
“放心,你帮了我们这么大忙,肯定不能把你兜进去的。就是……唉,这下子半年报告又要难做了。”
凌一弦下意识道:“没有其他方法了?”
副队长顿时双眼放光:“有一个,凌同学要不要在我们这里考个武者证?”
“……啊?”
“来考吧来考吧。”副队长热情地拉人入伙,“你是四级武者,证拿到手一年就有十万块钱补贴,第一次考证还有初考奖金。等你拿到武者证了,我们报告上也好打马虎眼不是?”
凌一弦眨眨眼,不太确定地说:“那就……考一个?”
“好好好,考一个。”副队长顿时笑开了花。
“那说定了,这是我的名片——凌同学拿着。哪天想来考证了,可以提前打我电话,你在节目组不方便,我让人开车过去接你啊。”
这套组合拳实在太过热情,将没见过外头世面的凌一弦冲得晕头转向。
直到手里捏着一张名片,晕晕乎乎走出了七八百米,凌一弦才想起来要问明秋惊。
“怎么回事?”
明秋惊虚虚握拳抵住嘴唇,满脸都是忍笑的表情:“你们学校出高考状元的时候,你没见过附近好大学都过来抢人吗?”
凌一弦诚实地说:“我下山的时候,我们学校正好跟县里的高中合并。从这个逆子入赘别家,改名换姓的那天起,这个破学校别说高考状元的过去,就连高考状元的未来都没有了。”
明秋惊:“……”
明秋惊发现举错了例子,唯有轻咳一声:
“总之,就跟学校出了高考状元差不多的。你是十六岁的四级武者,对地方武者局来说是很耀眼的一个政绩,他们当然不希望你去别的地方考证。”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了他,就不会去别的地方考证的。”
凌一弦随后又问:“不过,我要是在别的地方考证,有什么区别吗?”
“其实都一样,进入少年班以后,你的档案会直接转到a市,所以在哪儿考证都无所谓。”
明秋惊想了想,弯起双手食指和无名指,在自己脑袋上摇晃着比了比:
“不过在我们a市考证的话,考完会送一只很软很软的熊猫小枕头,特别定制,别的地方没有。”
“……”
凌一弦想象了一下那个“很软很软的熊猫小枕头”,眼中立刻浮现出了浓浓的遗憾之情。
她看了看手里的名片,眼神好像很想把它立刻还回去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凌一弦悠长地叹了口气,迈步离开时一摇三叹,念念有词。
“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言既出,四熊猫难追……”
明秋惊:“……”
明秋惊鼓励她:“加油,争取早点去a市考五级武者证。”
…………
走到半路的时候,凌一弦忽然想起一件事。
“等等,你手机不是借江自流了吗,怎么还有一只手机?”
明秋惊微笑道:“手机毕竟是必备物品,所以有些现代人呢,他们是会有两只手机的。”
凌一弦:“……”
不好意思,她现在手机泡水,一只手机都没有了。
心念一动,凌一弦停住脚步,非常自来熟地冲明秋惊伸出一只手。
“秋惊,借你手机打个电话。”
一起主持过场子,那彼此间就是朋友了。
别说叫好脾气的明秋惊一声“秋惊”,今天下午回去,凌一弦就要当着江自流的面叫他“自流”。
明秋惊的眉梢略略一扫,显出有点意外的模样,但还是一言不发地把手机放进了凌一弦的掌心。
见凌一弦皱眉回忆,按下几位数字又删掉,反复再三,明秋惊终于问道:“很难打吗?”
“不是,主要是想不起来他现在的手机号了,他没事总换号。”
“唔,家里人?”
“嗯。是打给我……大哥义父小叔师父莫潮生……总之就是这么个关系吧!”
明秋惊:“啊?”
他难得睁大双眼,被这一长串失去逻辑的说法撞得晕头转向,深深陷入人类伦理关系的混乱漩涡。
海伦系统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蹦出来,发表意见:“哇哦,我突然更理解他了。”
凌一弦:“……”
弄了好一会儿,凌一弦终于成功拨出电话。
手机响了几声,很快就被对面接起。
从扬声筒里传出的那个声音挺显年轻,语速很快,一听就知道是个急脾气的人。
“喂,谁?”
凌一弦酝酿了一下,缓缓开口:“是我。”
“什么我不我,我问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号码的?从哪儿知道的?”
凌一弦眯起眼睛:“……是我。”
两言不合,手机那头瞬间暴躁:“我管你是谁,瞎几把拨号还不说人话,你爹没教过你怎么跟人打电话吗?”
“哦,没教过。”凌一弦不冷不热地回答道。
“我爹在我下山那天才送给我第一支手机,然后又把我推水里,让我顺山涧漂流而下。
我现在只想问他,连四百多斤的兵刃都能帮我收拾齐塞进行李箱里,怎么就忘记多给我的手机揣个防水袋呢?”
防水袋这东西,凌一弦这个小土包子是下山后才知道的。她一看标签,发现这东西才三块钱!
“……”
手机的那一头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过了几次呼吸的时间,莫潮生重重地清了几下嗓子。
“我忘了——那你说这事怎么解决?不然我也叫你一声爹,然后你能把这事忘了不?”
明秋惊:“……”
系统:“……”
很好,他们现在知道凌一弦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了。
凌一弦翻了个白眼:“这倒不用了,我上次管你叫过孙子了,今天这声算我找给你的……咳,那什么,我下山来外面了,一路上都挺顺利,现在也过得挺好的。”
莫潮生应了一声。
他那边动静很大,有些呼呼的杂音,不知道是山涧风大,还是他奔跑的速度太快。
凌一弦又问:“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莫潮生简单地说:“都还那样。”
凌一弦关心:“没下厨吧?你就老老实实吃老红做的饭,别自己下厨,不然早晚给毒死。”
遥隔千里之远,居然还要被小兔崽子用手机揭短,莫潮生当场表演了个勃然大怒,即使隔着电波也栩栩如生:
“管那么多呢你,我天天都吃老红做的饭行了吧?你那个做饭水平,还好意思说我?”
“哦,我吃食堂。”凌一弦面无表情地回答,“外面食堂菜色可丰富了,定餐标准一顿八荤十六素,还有窗口可以打快餐。”
“……没人要听你饭桌上的事,不用跟我报道,挂电话吧。”
“等一下。”凌一弦叫住了莫潮生。
凌一弦垂下眼帘,一向干脆飒爽的少女,难得眼中浮现了几分迟疑。
她张开嘴唇又下意识合上,那副带着点纠结、带着点犹豫、又带着点不自知期待的神色,就像是一个抽烟喝酒烫头,又离家出走在网吧打游戏的叛逆少女,忽然看到自己妈妈提着饭盒来给自己送饭一般。
“我现在给一个节目组打工,那个节目对外播放,好像有人喜欢我,当我的粉丝——哦,你知道什么是粉丝吧?”
“知道,我又不智障。十秒钟之内,你给我长话短说。”
说话之间,莫潮生那边的风声转为“飕飕”的凌厉,好像是长风刮过松树林时的响动。
凌一弦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看到她们给我举的灯牌了……‘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你当初既然能好好给我按古诗取名字,为什么要骗我说是摸到兜里零钱起出来的?”
莫潮生真情实感地疑惑道:“你说啥玩意儿?”
凌一弦咬牙切齿地提醒他:
“小时候,他们说我的名字念起来像‘零钱’。我回家问你,你说是啊是啊,就是当时正好兜里有把零钱,摸着了就拆开拼音给我取了个名字。”
气得凌一弦当天半夜抡起擀面杖,摸黑闯进莫潮生屋里棒打莫潮生的狗头。
结果反被莫潮生一只手过肩摔在地上,又因为下盘不稳的原因,深夜十二点钟被罚出去站了两个小时的桩。
谁知道手机那头,莫潮生连每个停顿都透露出迷茫:
“不是,我是问你,你念的那文绉绉的两句是什么玩意?”
凌一弦:“……”
凌一弦心生不妙之意:“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哦?那你这名字还碰巧赶上了个典故?”莫潮生的声音一下子就爽朗起来了,“哟,看不出来,你狗屎运还不错啊。”
“砰”地一声,像是莫潮生那边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凌一弦:“……”
凌一弦直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什么???”
莫潮生咳嗽了一声,听起来有点心虚:
“你已经长大了,我就实话跟你说吧……我之所以给你起名叫‘一弦’,是因为你那时候特轴,从小做事就一根筋。”
“当初你才几个月大的时候,执着地捧着脚丫子啃,把大拇脚趾都嗦红了。我心想着给你换只脚吧?结果你不干,非得是右脚才行……”
“——既然你今天提到了,那我也问问你,毕竟我真的好奇很多年了……两边脚丫的大拇趾,区别真的有那么大吗?”
凌一弦:“……”
凌一弦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
手机发出了不堪负重的咯吱声,手机主人明秋惊掩面救不得,默默地背过身去。
凌一弦周身的体表温度,正不断地升高、升高、再升高……
终于,一声石破天惊的“滚!!!”字,从凌一弦口中喷吐而出。
明秋惊品鉴其中./功力,发现这一声,居然已经尽得江自流少林狮子吼的真传矣。
凌一弦恨恨地挂断电话,同时给自己自动升辈,又骂了一句使人类伦理更显混乱的称呼。
这一回,无论是明秋惊还是系统,都没给出任何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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