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大厅。
要请的人已经到齐了,魏大本请代王坐了上座,张子安和王府的两位詹事居于左右,魏大本和赵六斤忝居末席。
人刚坐下,朱传齐便急声问道:“魏大人,流贼已经打到哪里了?”
“回王爷地话。”魏大本擦了一把额头上地冷汗,颤声答道,“刚刚汪大人发来加急塘报。流贼大军现在已经打到八角堡那一带了,离大同城也就三百多里地了,最迟三天之后流贼大军就能打到大同城下了!”
“都已经打到八角堡了?”朱传齐闻言吓了一跳,又问道,“流贼竟然来得这么快,他们究竟是从哪条路线杀过来的,沿途的城镇卫所堡城为什么不设法加以阻挡,为什么就任由流贼长驱直入。啊?”
“王爷。”魏大本惨然道,“说起来真叫人不敢相信,流贼大军是顺着长城一路杀过来的,沿途各卫、所、堡的边军将士不但没有加以抵挡阻拦,反而大部阵前倒戈。附身逆贼了,汪大人在塘报中说,至少五千多边军将士已经投靠了流贼。”
“啥?”朱传齐越发吃惊道,“这如何得了?这如何得了!”
“魏大人!”张子安却阴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流贼大军就一定是来攻打大同的呢?也许这只是流贼的声东击西之计,他们表面上摆出攻打大同地架势,可实际上却在暗中杀个回马枪,再调头往南去打太原呢?”
魏大本苦笑道:“要真像张公公说地,这只是流贼的声东击西之计,那可真是下官之幸,也是在坐诸位大人和王爷之幸,更是大同百姓之幸了。只可惜这次流贼不像是在玩什么声东击西地把戏,他们分明就是冲着大同来的。”
张子安反问道:“何以见得?”
魏大本苦笑道:“敢问公公,流贼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张子安皱眉道:“流贼最缺的是什么?”
“不就是粮食么!”魏大本道,“眼下山西、陕西两省的官仓几乎全空了,只有大同城内有粮,王家从北通州买来了十万石粮食不说,边军也从蒙古抢回了近百万头牛羊牲口,还有那几万匹马。更是流贼眼红的东西。公公您说,流贼会选择一个什么都没有地太原城呢。还是选择又有粮食又有马匹的大同城?”
“魏大人的分析不无道理。”朱传齐皱眉说道,“流贼这次看来真是冲着大同来的,张公公,不知道眼下大同镇还有多少军队?”
代王问话,张子安不敢怠慢,忙应道:“回王爷的话,眼下大同镇共有骑步大军一万八千余人,其中八千余众驻扎在城北大营,另外一万余众分别驻扎在大同左卫、大同右卫、威远卫、中屯卫、高阳卫、天成卫等六大卫以及为数众多地所城、保城之中。”
朱传齐道:“张公公,您还是赶紧把大同镇的边军全都集结起来吧,除了大同左卫和大同右卫,旁的卫城、所城、堡城就不用再守了,反正这会建奴和蒙古人也不会杀过来,现在最要紧的是守住大同。”
张子安道:“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奴婢照办就是了。”
“哎,别。”朱传齐赶紧解释道,“张公公,这可不是本王地意思,本王只是向你提个建议,最后怎么做还是您自个儿拿主意,是不是把周边各卫、所、堡的军队全部调回大同以加强守备,那也是您的事,跟本王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是是。”张子安赶紧应道,“奴婢该死,这事跟王爷没有任何关系,全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
张子安虽然在心里把朱传齐骂了个狗血淋头,可表面上却不能不表现得恭恭敬敬的,不管怎么说朱传齐都是主子啊,他就是个朱家的奴婢,崇祯帝能收拾他,朱传齐这个代王也一样能收拾他。
代王府的王詹事忽然说道:“张公公,魏大人,本官以为把各卫、所、堡的军队调回大同以加强守备固然重要,可眼下最要紧地却还是赶紧请驸马都尉出掌大同镇的兵权,陕西流贼来势汹汹,又有大量叛军助长贼势,如果没有一员能征善战的骁将坐镇,大同只怕是很难守住啊。”
王詹事毕竟是代王的近臣,他的话张子安和魏大本不能不听,可他的话又着实让两人为难,虽说王朴的百日丁忧之期已满,可他现在毕竟不是大同总兵了,如果真的请王朴掌兵,万一事后崇祯帝追究起来,张子安和魏大本都逃不了干系。
“王大人。”魏大本世纪末皱眉道,“请驸马爷出掌大同兵权,怕是不合规制吧?”
“魏大人。”王詹事冷然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死抱着规制不放?”
“王大人此言差矣。”魏大本涨红了脸,辩解道,“规制乃国之根本,不管是什么都时候都不能放下。”
王詹事道:“规制当然要遵守,可遵守规制也要讲究策略,别忘了你才是大同知府,你应该知道,如果大同府在你手上丢了是个什么罪名。”
“这……”
魏大本闻言一惊,大同府要真在他地任上丢了,那便是丢城弃地地重罪,论罪是要灭九族的!如果真让王朴接掌了大同镇地兵权并且保住了大同,就算万岁爷事后追究起来他也只不过是个失察的罪名,最多也就是革职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