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光道:“出什么事了?”
土井利胜道:“昨天晚上,一支明军居然顺着山梁钻了过来,等天亮后我们发现时,他们已经占据了谷口两侧的断崖!现在整个峡谷的出口已经被明军截断了。”
“啊?”德川家光闻言顿时大吃一惊,急道,“稻叶君有没有消息?”
昨天稻叶正吉就已经率领两万幕府军深入峡谷中了,这时候突然冒出一支明军占据了峡谷两侧的断崖并截断了谷口,这岂不是说进入谷中的稻叶正吉和他的两万幕府军已经成了明朝大军的瓮中之鳖?
“唉。”土井利胜道,“都怪属下一时大意,明朝大军的炮队和辎重队虽然笨重,无法翻山越岭,可他们的步兵却是没多少羁绊,完全可以从峡谷两侧的山梁上翻越过来,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在两侧山梁上派兵把守才是。”
土井利胜这完全是在强求自己了。
在冷兵器时代,把军队驻扎在交通要道两侧的山上根本就无法阻止敌军的前进,搞不好还有可能会被敌人来个反包围,要是山上没水源那就更惨了,因此在冷兵器时代上山扎营是兵家之大忌,只有马谡那样的废材才会做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傻事。
事实上,就算明军轻兵可以翻山越岭过来,可是能翻越过来的军队数量毕间有限,如果明军也是冷兵器军队,就这么一小股军队翻越过来又能起什么作用?给十几万幕府大军塞牙缝都还嫌不够!
因此,没有想到在谷口两侧山上派兵驻守,完全不是土井利胜的责任。
青山忠俊急道:“土井君,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还是想想有什么办法歼灭这伙明军,打通谷口要道,与峡谷内的两万幕府军取得联系啊。”
“对对对。”德川家光连声道,“一定要把困在谷中的稻叶君救出来。”
土井利胜惨然道:“将军大人,青山君,就在刚刚发现这支明军的时候,松平信纲和板仓重昌就已经连续发动了十几次进攻,却都被明军给击退了,这伙明军非常狡猾,他们牢牢地占据了谷口两侧的断岸,居高临下放枪,我们的士兵根本就攻不上去。”
“攻不上去也要攻!”德川家光气得暴跳如雷,“告诉松平信纲和板仓重昌,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谷口两侧的断崖,这些该死的明朝人统统的、死啦死啦的……”
“嗨!”
土井利胜低头应了一声,满脸凝重地去了。
目送土井利胜、青山忠俊先后离去,德川家光突然翻手抽出了武士刀,一刀狠狠劈在行帐中央的桌案上,只听笃的一声闷响,整张桌案已经被他一刀劈成两段,摆在桌案上的物品顿时洒落一地。
峡谷内,激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
被困在谷中的幕府军队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大明中央军向其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大将军虽然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可龙王炮却大显神威,这种杀伤力极大的近战利器犹如雨点般落在幕府军的阵形之中,往往一炸就是一片!
在明军不惜代价的猛攻下,到了日『色』将幕时,谷中的两万幕府军已经伤亡大半!
激战正烈,不断有炮弹从山梁上呼啸而过,其中一发炮弹直接落在了稻叶正吉身边不远处,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团浓烟顷刻间冲天而起,灼热的破片伴随着碎雪泥桨四下飞溅,十几个倒霉的幕府兵立刻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
稻叶正吉也被巨大的气浪狠狠掀翻在地,唯一值得应幸的是并没有被弹片击中。
灰头土脸地爬起身来,稻叶正吉气得哇哇大叫,揪住身边的一名高级武士怒吼道:“松平次郎,你刚才说什么?”
名叫松平次郎的武士黯然道:“稻叶大人,属下无能,没能夺回谷口两侧的断崖。”
“八嘎!”
稻叶正吉闻言大怒,反手抽出武士刀恶狠狠地捅进了松平次郎的腹部。
谷口两侧的断崖夺不回来,被困在谷中的稻叶正吉就出不去,谷外松平信纲、板仓重昌的援军就进不来,这仗再打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也难怪稻叶正吉勃然大怒了。
稻叶正吉刚刚一刀杀了松平次郎,又一名灰头土脸的幕府武士从前方疾奔而回,冲到稻叶正吉面前叫道:“稻叶大人,前方明军的攻势非常猛烈,他们的火枪比我们的铁炮厉害多了,我军已经伤亡了两千多人,如果再不派谴援军就快顶不住了!”
“你你你!”稻叶正吉喘息两声,指着身边的三名武士大吼道,“顶上去,统统顶上去!”
“嗨!”
三名武士轰然应诺,带着手下的军队仓惶向前,迎向明军排山倒海般的进攻。
稻叶正吉回过头来,对身边剩下的最后一名武士怒吼道:“尾田四郎,你带人强行突出谷去,告诉松平信纲、板仓重昌这两个白痴,天黑之前他们如果还是夺不回谷口两侧的断崖,那就等着替我收尸吧!”
“哈依!”
尾田四郎答应一声,带着五十名忍者去了。
谷外。
松平信纲和板仓重昌已经尽力了,他们的确已经尽力了,从早上发现明军开始直到现在天『色』将黑,他们已经驱动手下的军队猛攻了整整一天了,躺在断崖下的尸体都已经堆成山了,淌下的鲜血都已经融化了谷外的积雪。
“大人。”一名武士噗地跪倒在松平信纲面前,惨然道,“这仗不能再打了。”
松平信纲脸上的肌肉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他何尝不心痛手下将士的『性』命,这些可都是他的部属啊,如果这些部属在这一仗中打光了,那么他这个大名也就名存实亡了,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德川家光已经下了死命令了,如果在天黑之前拿不下两侧的断崖,他就得切腹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