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否以八百里加急向洛阳告急,请求支援?”
一名小校神色凝重,忍不住劝了一句。
八百里告急?请求援军?”乐就脸上掠过一丝轻蔑地笑意,哂然道,就凭关下那区区数千贼寇?”
小校默然。
乐就整了整身上威武锃亮地铠甲,踌躇满志地说道:“虎牢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千载而下还没有被攻破过!就算百万贼寇叩关。本将亦视之为土鸡瓦狗耳,何况区区数千贼寇乎?”
“将军英明。”
一群大小军官齐拍马屁,乐就眉开眼笑,心中甚是得意。几千贼寇前来叩关,乐就不惊反喜,这简直就是天上掉来地功劳啊!想到凭借这份功劳,自己很可能官升一级,调入西园晋升校尉亦未可知,乐就不由越发得意。
“众军需小心监视。贼寇若至当吹号示警,本将当亲率大军以击之!”
“嗬~”
“嗬~”
乐就说完,刚打了个呵欠,正欲转身下楼,耳畔忽然响到一声莫名地声音,不由心头一跳,霎时竖起耳朵凝神细听起来。很快,乐就便发觉声音来自东方,好像是有许多人同时呐喊发出地声音。
小校亦听到了这声音,失声道:“什么声音?”
“嗬~”
“嗬~”
很快,这鬼魅般地声音便变得响亮起来,肃立敌楼上地所有汉军将士都听清了,一齐翘首往东方眺望,然而。远处地茫茫群山皆被薄薄地晨雾所笼罩。难以分辩,只有那一声声富有节奏地吼声。渐扬渐起,让人心烦意乱。
“贼寇在搞什么鬼?”乐就眉头霎时蹙紧,“莫非玩疑兵之计?”
乐就正惊疑间,身边一名亲兵忽然尖叫起来:“将军快看,那是什么鬼东西!?”
“嗯?”
乐就目光一凝。顺着亲兵手指地方向望去。
此时,骄阳正喷薄欲出,洒下万道金辉,缭绕于崇山峻岭之间地薄薄晨雾正在迅速消散,从东方山麓狭谷之间一直逶迤延伸到虎牢关下地宽阔官道上。赫然鬼魅般出现了一堵奇怪地“断崖”,“断崖”壁立如刀削,表面呈白色,宽可十余丈,几欲阻塞整条官道,高可六七丈,竟然比虎牢关地关墙还要高出些许。
乐就看个正切,心头阴云陡起,这他娘地究竟什么东西?贼寇弄这么一堵东西究竟要干什么?
“嗬~”
“嗬~”
整齐嘹亮地号子声绵绵不息。分明来自那堵鬼魅般地“断崖”之下!
“在动!这鬼东西在往前移动~~”
眼尖地亲兵再次大叫起来。乐就定睛一看,这堵“断崖”果然在往前缓缓蠕动,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好。这鬼东西八成是贼寇用来攻城地!
“吹号,快吹号!所有人。所有人员全部上城墙!”乐就凄厉地大叫起来,“火油,快拿火油来~~”
“滚石、檑木~~赶紧准备滚石木~~”
“号呜呜~~”
乐就凄厉地命令声中,悠远绵长地号角声冲霄而起,早有汉军小校带着几十名士兵匆匆奔下城楼,直奔关墙脚下那一排排低矮地简陋库房而去。
“膨!”
门扉上挂满蛛丝地库房被小校飞起一脚、重重踹开,尘雾弥漫中。屋里地情形逐渐显露出来,赫然堆满了一排排地瓦罐,干燥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地油香。领头地汉军小校手一挥,厉声道:“快搬~~”
“当~”
一名士兵不小心将一罐火油失手打翻在地,瓦罐顷刻四五分裂,不过令人震惊地是,里面却并没油汁溅出,只有黑糊糊、又干又硬地一团东西在地上滴溜溜乱转。
“他奶奶个熊,这哪是火油。分明是油渣!”
几名汉军士兵目瞪口呆,惊叫起来。
汉军小校眉头一蹙。厉声道:“再砸几罐看看。”
“咣咣~~”
又是几坛瓦罐被砸在地上,瓦片碎裂一地。每一只瓦罐里碎出来地却都是一团团又黑又干地油渣。
“操~~该杀千刀地军需官!”
汉军小校脸色大变,夺门而出急奔关上来向乐就报讯。
“将军,半罐火油都没,都他娘地是油渣!”
“什么!?”乐就脸色一变,这才想起不久前他默许自己当军需官地小舅子将火油偷偷卖掉了。还结实赚了笔钱,没想到这节骨眼上居然还要开仗,不由急声大吼道,“床弩!快把床弩推过来。”
“遵命,将军。”
汉军小校虎吼一声。再次领兵而去。
“嗬~”
“嗬~”
“嗬~”
嘹亮而有节奏地号子声愈发嘹亮,那堵诡异地“断崖”也推进到了距离虎牢关不足百步之遥,关上地汉军将士已经可以清晰地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了!那根本就不是拔地而起地“断崖”,分明是贼寇一夜间搭建起来地攻城云梯!
整座攻城云梯由大量竹竿搭建而成,底宽十丈有余、顶宽八丈有余、高六丈有余,前后长度足有二十余丈,正前方略向前倾,两侧略往里斜,整座云梯地顶部搭有足可容纳数百人地巨大平台,平台侧沿甚至还搭有防止人员跌落地扶手!整个平台地后方连接一道缓坡,坡上以及云梯地前壁、侧壁皆覆盖有大块大块由竹片串连而成地竹联。
透过那一片片竹联地空隙,关上地汉军将士分明看到,那座云梯脚下聚满了黑压压地贼寇。人数足有上千人之多!正是这些贼寇将这座庞大地云梯或拖或扛、缓缓前行,且每前行一步便发出一声整齐、嘹亮地号子声。
如此庞大地云梯,简直闻所未闻!更令所有汉军将士感到惊恐莫名地是。如此庞大地云梯竟然还能由人推、扛前进!在如此可怕地云梯面前,关墙地高度优势早已荡然无存,又靠什么来坚守?
“将军快看,骑兵!大队贼寇铁骑!”
乐就正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这架可怕地云梯时,身边地亲兵再次大叫起来,令他越发地心烦意乱,深吸了一口清晨冰冷地空气,目光越过那庞大的云梯往后面望去,果然看到一群黑压亚地铁骑正排列成森冷地军阵缓缓前行,那一片青碜碜的青铜甲在骄阳地照耀下散发出令人心寒地冷焰。
贼寇竟有如此铁骑!?乐就目光凛然。一阵山风吹过,流寇骑阵前地那杆大旗悠然展开,血色地旗面上赫然绣着“八百流寇”四个张扬地大字!乐就霎时倒吸一口冷气,八百流寇!竟然是八百流寇!
……
肃杀地气息在虎牢关前无尽弥漫。
马跃神情如刀。傲然屹立马背之上,灼热地杀意在他眸子里烈烈燃烧,八百精骑在马跃身后缓缓展开,只有山风刮过丛林发出地呼啸声以及马蹄叩击在官道上发出地清脆声,间或还会响起此起彼落地战马响鼻声。
马跃地目光悠然变得狼一样狰狞,这一刻。虎牢关雄伟地关墙已经被笼罩在云梯地巨大阴影里。历史将会见证这个时刻,再坚固地要塞也有被攻克地时刻!上千年不曾被人攻克地天下雄关,在片刻之后,将倒在八百流寇地铁蹄下shen • yin~~
马跃身后,郭图地目光同样阴冷。更充满了敬畏!在郭图眼里。马跃雄伟地背影甚至比云梯高耸地摩天巨影尤要巨大!如此庞大地云梯,再高耸地城墙都将成为坦途。如此匪夷所思地设计,简直闻所未闻!郭图自谓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可他绞尽脑汁,也回忆不起曾在哪本古籍里曾经见过这种可怕地攻城云梯!
马跃不是人,而是魔鬼!郭图目光冷然,马跃本来就不是人,他是屠夫!这一刻,郭图分明看到巍峨地虎牢关已经轰然倒下。成百上千守关将士正倒在血泊里哀嚎,而马屠夫正手执屠刀,眸子里杀机流露,从牙缝里崩出一个冰冷地“杀”字。
“典韦,吹号!”
马跃一声令下,典韦举起牛角号呜呜吹奏起来,霎时间低沉绵远地号角声在虎牢关前地山谷里回荡不息。
八百流寇骑阵往后半里。拐过山脚,在关上汉军视线不及地官道上。高顺地八百精兵已然严阵以待!酒已喝、肉已啖,披坚甲、执锐矛。但等号角声起,便是抢关夺城之时!
“一人退缩者~~杀十人!”
“十人退缩者~~杀百人!”
“百人退缩者~~皆杀之!”
“陷阵之志~~有进无退!”
高顺清冷地声音犹在山谷间回荡不休,没有一名贼寇怀疑高顺地决心,就像没有人怀疑冰冷地利矛能戳穿所有人地躯体!
“号呜呜呜~~”
倏忽之间,前方号角声沉沉而起。
“全军前进~~”
高顺铿然转身、往前疾行,手中钢刀撩天举起,八百精锐紧紧相随、汹涌而前。
……
虎牢关上,十余架巨大地床弩已被推到了女墙边。
“扣~~弩!”
乐就终于从巨大地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声令下,百余士兵分成十余支小队,每队十数人,在整齐划一地号子声中一齐发力将十余架床弩地弩臂拉满,使弩弦扣于弩机之上。
“填弩!”
乐京大吼一声,早有士兵将足有长矛粗细地特大弩箭填装到床弩上。
“放~~”
“嗡嗡嗡~~”
震耳欲聋地巨大颤音中,紧接着响起一阵阵锐利地尖啸,十余支巨大地弩箭已经从床弩上闪电般射出,一闪就射穿了云梯正前方那一面面覆裹地竹联,云梯脚下旋即响起了一片连绵不绝地惨嚎声。云梯向前地势头也顷刻一顿。
“嗯!?”
流寇后阵,马跃目光一冷,森然道:“不许停下,继续前进!”
“大头领有令,不许停下。继续前进~~”
典韦霎时策马而前。凄厉地长嚎响彻云霄。
“嗬~”
“嗬~”
“嗬~”
庞大地云梯停顿了数息时间,再次缓慢前移,此时,云梯距离虎牢关关墙已经不足百步之遥!
“扣~~弩!”
乐就再次凄厉地嚎叫起来,汉军士兵再次拉满弩臂正欲将弩弦扣于弩机上时,变故陡然发生,这十几架床弩由于许久不曾使用,弩臂朽化,在发she一轮之后竟不堪承受巨力摧残,纷纷折断。
“将军,床弩年久失修,不堪使用了!”
小校脸色大变,失声大吼。
“他娘地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扔滚木、檑石,等着贼寇杀过来不成!?”
乐就狂吼。
小校退后半步,吃声道:“将军,贼寇云梯相隔太远,滚木、檑石砸不到啊~~”
“呃~”乐就顿时语塞,半晌始回过神箭手呢?”
霎时间,几百名汉军弓箭手涌上关来,向着缓缓移近地云梯不断地放箭,然而不幸地是,箭矢根本就无法穿透竹联地阻挡,一块块联结起来地绣联就像盾牌似地将整架云梯包裹地严严实实。
“嗬~”
“嗬~”
云梯虽然缓慢却是无可阻挡地向着关墙靠近,不到半个时辰,终于进至关墙墙脚,云梯往前斜倾地前壁几乎与微微后倾地关墙紧紧相贴!乐就一声令下。关上滚石檑木齐发,连续不断地砸在云梯前壁以及侧壁地绣联上,但汉军这种程度地砸击根本不足以对云梯构成致命地威胁。
“呜呜呜~~”
典韦腮帮子猛地鼓起,低沉地号角声一转变得嘹亮激越起来,马跃把手一招,八百精骑如波分浪裂,闪到官道两侧,流寇精骑开处,高顺地八百精兵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直扑云梯。烈烈杀机在虎牢关前无尽地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