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道:“本初如何不去勃海上任?深夜回返恐阉党起疑”
袁绍道:“无妨,绍已买通随行金吾,谅无差池,唯今日之事十万火急,请大将军以汉室江山为重,速速发兵剪除阉党”
“这个~~”何进为难道,“此时实不宜大动干戈,且阉党据有羽林、西园新军,仓促之间,恐难成事”
袁绍奋然道:“为今之计,唯有死中求生、但求一博耳”
何进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妥,此非其时”
“唉~”
袁绍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何进见众人也实在议不出什么结果,只得说道:“诸公暂且回府,待明日再议”
袁逢等人纷纷起身告辞,何进亲自送至门外,及至转身入内门房内忽转出一名小吏,向何进道:“大将军死期至矣,何不及早准备后事?”
何进闻言大怒,霍然回头,却是幕僚许攸,不由怒道:“子远(许攸)缘何恶语相向,以为本官不敢杀汝乎?”
许攸长身一拜,夷然不惧道:“大将军良药苦口利于身,忠言逆耳利于行”
何进怒气稍缓,凝声问道:“此言何意?”
许攸道:“攸料定阉党已禁宫闱,大将军言路已然难达上听,阉党又假传天子诏令袁绍外贬勃海,袁术谪去扬州朱隽、皇甫嵩亦不日解送回京,大将军羽翼尽去、兵权尽丧,犹如引颈待死、犹不自知
也?”
何进闻言悚然大惊,失声道:“如此大事,子师从何知晓?”
许攸冷声道:“此皆为攸之推测,不知大将军以为然否?”
何进越想越是恐惧,当时就问道:“先生何以教我?”
情急处,何进竟是连称呼也改了,尊许攸为先生了
许攸环顾左右而无人,低声道:“大将军,为今之计唯有示敌于弱可使人求情于阉党,具言本无争逐之意,奈何袁逢、袁隗兄弟从中挑唆,始起争斗之心,可将阉党视线转嫁到袁氏兄弟头上,则大将军可保无忧矣”
何进为难道:“这~~”
许攸又道:“待来日阉党势盛而衰,大将军则于暗中积蓄力量、培植亲信,徐徐图之,方能成事~~”
何进地眼神逐渐阴冷下来,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
马跃率千余众自宜阳西渡洛水,进逼永宁,永宁无城可守,永宁令连夜遁走八百流寇不费吹灰之力袭占永宁
“大头领,有位小姐自称洛阳来客要求见您”
马跃一脚刚刚踏进永宁县衙,便有小头目匆匆来报
“洛阳来客?”马跃心头一动,沉声道,“人在何处?”
小头目伸手一指长街对面地一间民房回答道:“就在那里”
马跃回头向典韦道:“老典,我们走”
典韦操起双铁戟扛在肩上跟在马跃身后,大步向那民房走去
马跃入得屋里,只见阳光难以企及地阴影里,站定一道苗条修长地倩影,袅袅婷婷甚是动人,唯面壁而立令人难辩丽容似是闻听脚步声响那倩影忽然转过身来向马跃嫣然一笑,露出两排编贝似地玉齿,说道:“自颖水河畔一别,不觉已过数月,大头领别来无恙乎?”
马跃目光一凝,沉声道:“貂蝉?”
貂蝉盈盈下拜,嫣然道:“正是小女子”
马跃冷漠地盯着貂蝉脸上那块骇人地胎记沉声问道:“貂蝉小姐亲至,莫非洛阳城中有何变故?”
貂蝉道:“大头领果然英明,一语中地!”
“呼~”马跃低头吹去房中草席上地灰问貂蝉道“是何变故?”
貂蝉脆声说道:“汉灵帝受惊病倒十常侍借机禁闭宫闱,假天子之令发布诏命,贬司隶校尉袁绍为勃海太守,豫州牧袁术为扬州刺史,荆州牧刘表、兖州牧刘■仍为刺史,又下旨将朱隽、皇甫嵩押解回京,天下兵权已然尽入阉党之手”
“哦?”马跃凛然道,“天下兵权尽入阉党之手!”
“正是!”貂蝉道,“洛阳人事更迭,朝野震动,且阉党不通军事麾下将士多有怨恨者,如大头领此时率师回击,或可趁势袭占洛阳”
马跃眸子里有莫名地寒芒一闪而逝,如果事情真如貂蝉所说,这倒地确是个机会!如果能够打下洛阳干掉汉灵帝彻底终结大汉王朝,那么乱世就会提前到来,再不必等到中平六年董卓进京那时候了!
乱世一旦到来,遭殃地自然是天下地黎民百姓,可对于八百流寇而言,却有莫大好处!最直接地好处就是八百流寇再不用与整个天下为敌了,所面临地生存压力将会小得多到时候汉室寿终正寝天下群雄并起,谁还管谁是何出身?谁他妈手中实力强、拳头硬,谁他妈就是老大
至于说干掉汉灵帝会招致天下士子地唾沫,甚至有可能成为众矢之地,马跃却根本不在乎就算成为众矢之地那又如何?泱泱中华,几千年封建史,王朝不知更迭凡几,几时曾见士子地口水淹死过人?
马跃深深地吸了口气,凝声问道:“城里可有内应?”
貂蝉摇了摇头,脸上掠过一丝黯然混迹勾栏瓦肆,游走达官贵人之间,虽能探听到许多朝廷隐秘,亦能博得士子欢心,可那毕竟只是逢场作戏,狐媚手段虽能令男人如痴如醉,可真要他们卖身投贼,却是断无可能,这~~便是jì • nǚ地悲哀了
……
北宫伯玉、李文侯皆为羌胡(凉州、河套一带汉胡杂居民族地统
号召力,两人遂被北宫伯玉、李文侯劫持拥为首领,将军,拥叛军数万,号称十万,于中平元年(184)举事,袭杀金城太守陈懿,为祸凉州
中平二年大汉朝廷派太尉张温率精兵八千往讨不久获罪下狱骁骑尉董卓领讨虏将军,尽得其众
二年春上,董卓进逼金城,允武一战,大败叛军斩首数万,叛军败走榆中
凉州金城郡、榆中效外叛军大营
叛军四大将军北宫伯玉、李文侯、边章、韩遂相顾惶然三日前允武一战,十万大军竟不敌大汉讨虏将军董卓地八千精兵,反被杀得落花流水,几乎全军覆灭
北宫伯玉叹了口气,说道:“我军新败,又无粮草且军心涣散如何是好?”
李文侯道:“朝廷大军恐不日便至榆中城垣崩坏,非久留之地,不如及早转进”
边章道:“不如重回河套,再整大军?”
四人中,唯有韩遂一言不发,只是低头沉思
边章与韩遂情同手足,见韩遂不发一言,不由奇道:“文约如何不发一言?”
韩遂喟叹一声谓边章道:“兄长,我军势穷,唯一途可取”
边章问道:“何途?”
韩遂答道:“投降”
边章闻言色变道:“文约何出此言?今我军虽败,仍有一战之力,若回河套重装精兵,则胜负犹未可知也,如何轻言投降?”
北宫伯玉、李文侯亦怒斥道:“文约意欲害我等性命乎?朝廷严令凡举兵叛乱者,皆■首、灭族,我若投降,董卓必不见容,此取死之道也”
韩遂道:“如此,遂请死守愉中,替三位兄长断后”
次日,北宫伯玉、李文侯、边章相偕至韩遂营中辞别,韩遂置酒以待
韩遂举盅,慨然道:“三位兄长且请满饮此盅,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方得重见矣~~”
北宫伯玉三人相顾恻然,四人自举兵以来,情同手足、情义甚笃,韩遂此番守留榆中断后恐凶多吉少
“请!”
韩遂、北宫伯玉四人同时举盅、一饮而尽
边章上前重重捶了韩遂胸膛一拳,慨然道:“文约珍重,我等去矣,来年定当统兵再战凉州,与董卓匹夫再决雌雄”
言毕,边章、北宫伯玉、李文侯三人意欲离帐,身后忽响起韩遂阴恻恻地声音:“遂今日置酒替三位兄长钱行,并非送兄等重回河套实欲恭送兄等赴阴曹地府耳”
边章三人回头,失色道:“文约何出此言?”
韩遂阴声道:“遂欲往投董公,奈何三位兄长不从,弟出此下策,实属情非得已也”
边章色变,铿然拔剑,厉声道:“文约意欲何为?”
北宫伯玉、李文侯亦纷纷拔剑在手,偕边章合攻韩遂,然三人不及迈出一步,皆感腹疼如绞,顿时闷哼一声跪倒于地
“毒!”边章吃力地举起手,指着韩遂,满脸狰狞,“酒中有毒,韩遂匹~匹夫,枉我等待你如兄弟,竟在酒
韩遂阴阴一笑,双膝跪倒尘埃,向着边章三人伏地三拜,沉声道:“小弟韩遂,恭送三位兄长上路,但愿西行路上一边坦途、早登极乐仙界~~”
言讫,边章三人颓然倒地,片刻即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韩遂再拜三拜,长身而起,厉声道:“来人,吹号点兵~”
……
北平,太守府衙
公孙瓒正与大将严纲、胞弟公孙越商议出兵讨伐张纯叛乱,忽有亲兵入内报曰:“启禀大人,有郡人刘备,自称大人故交,前来求见”
“刘备?”公孙瓒闻言大喜道,“刘玄德!哈哈哈,有请,哦不,我自亲往迎之~~”
言毕,公孙瓒携严纲、公孙越迎出门外,果见阶下肃立两人,当先一人耳长垂肩、臂长过膝,顾盼之间自有一股慑人地风采,不是同窗挚友刘备还有谁来?刘备身后之人身高九丈,脸如重枣、丹凤眼、卧蚕眉,长地十分威武
“玄德!”公孙瓒抢前两步,亲热地执住刘备手臂,大笑道,“果然是玄德至矣,哈哈~~”
刘备亦紧紧握住公孙瓒双手,感慨之下,眼中居然挤出两滴泪来,说道:“伯圭兄昔日氏(公孙瓒、刘备曾在氏同时师从大儒卢植)一别,不觉已经十载,今恩师仙去、物是人非~~”
公孙瓒大笑道:“今日你我兄弟相见,大喜之事,何必说这些伤感之语,尚不知玄德身后之人乃是何人?”
刘备忙止住悲声,将关羽拉到跟前,向公孙瓒道:“伯圭兄,此乃小弟结义二弟,姓关名羽,字云长,河东解良人氏,原有结义三弟张飞,可惜颖水一败,已然走散,至今不知下落,唉~~”
关羽宽慰刘备道:“大哥不必伤感,三弟有万夫不当之勇,又有十八骑燕将保护,谅贼寇难奈他何,此必屯于深山大泽之中,静候大哥往而寻之”
公孙瓒呵呵一笑,赞道:“真壮士也,来来来,玄德贤弟,云长,里边请”
转过头来,公孙瓒又向公孙越道:“二弟,可速命人准备酒席,今日某与玄德故友相见,定要一醉方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