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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县,幽州刺史部议事大厅
刘虞神色和颜悦色地向刘备道:“玄德,请上座”
刘备满脸谦恭道:“备一介白身实不敢上座”
刘虞道:“玄德虽为白身,却乃帝室之冑,且曾追随朱隽、皇甫两位将军征讨黄巾乃大汉有功之臣,此岂有假?且上座”
刘备再三推辞道:“备~~实不敢当”
阎柔淡然一笑,劝道:“玄德公无需客气,请上座便是”
鲜于辅则不悦道:“让你坐,你便坐如此推辞却是何道理,好不哆嗦?”
关羽丹凤眼乍启又合眸子里掠过一丝精芒,也劝道:“大哥,既然如此你就不必客气了,但坐无妨”
刘备冲座上阎柔、齐周、鲜于辅等人团团作揖,汗颜道:“如此,备~~僭:
刘虞呵呵一笑,遥相举盅,劝道:“来,玄德且满饮此杯~”
刘备亦遥遥举盅,将盅中酒水一饮而尽
正饮宴之时,忽见上谷太守牵招行色匆匆、直入大厅,急促地脚步声霎时吸引了所有人地注意,刘备亦将目光转向牵招身上,唯有关羽凤目低垂,按剑肃立刘备身后岿然不动颇有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之慨
刘虞一见牵招,不由讶道:“牵招,如何只你一人前来,马跃呢?”
五天前,那楼来、普夫卢两部乌桓叛军退走蓟县之围不战而解刘虞遂遍发请柬,邀请广阳、郡、上谷、代郡四郡太守、都尉以及护乌桓校尉马跃齐聚蓟县共议征讨张纯、张举叛乱事宜广阳、郡及代郡太守、都尉早至,唯有上谷太守牵招、护乌桓校尉马跃珊珊来迟~~
牵招冲刘虞拱了拱手,说道:“大人马跃率本部两千精骑及两千乌桓从骑,出阿拉山口奔袭金莲川而去了”
“什么!?”刘虞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今张纯、张举叛乱,正是非常之时,马跃竟率兵奔袭金莲川?万一惹怒了鲜卑大王魁头亲率大军入塞报复却如何是好?这个马跃~~真是不知好歹!”
“啊!?”鲜于辅亦大吃一惊眸子里却不可遏止地燃起一丝狂热,击节道,“马跃将军麾下只有四千骑兵就敢奔袭金莲川?”
阎柔眉头轻蹙,问道:“牵招大人,马跃麾下本只两千精骑,如何还有两千乌桓从骑追随出塞?”
一语提醒了刘虞,刘虞也恍然问道:“不错,各郡乌桓皆反唯有乌延部在公孙瓒麾下听调,马跃这个护乌桓校尉已然名存实亡,何来乌桓从骑?”
牵招吸了口气,说道:“诸位大人有所不知,五日之前,那楼来所部乌桓七千余骑在阴风峡谷遭遇去斤秃律袭击,两军混战一场,那楼来、去斤秃律当场战死,两军战至难解难分之时,马跃率两千精骑奇兵杀出一举俘虏了鲜卑、乌桓近五千人,三千鲜卑人被马跃屠戮殆尽两千乌桓人却投效了马跃”
“什么!?”齐周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三千鲜卑人竟被屠戮殆尽这可真是个屠夫!”
“马跃本来就是屠夫!”刘备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冷幽幽地说道,“诸位大人,马跃其人,在下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地此人率八百流寇肆虐颖川之时,在下曾与之交过手,此人冷血嗜杀、颇有武略又深谙笼络人心之道”
刘虞地眉头霎时蹙紧,他对马跃地印象本来就极差,此时经刘备言语挑拨,忍不住问道:“玄德言之下意~~”
刘备目光一冷,沉声说道:“大人,马跃狼子野心,若任由坐大,恐为大汉心腹之患,不如及早除之!”
“唔~~”
刘虞缓缓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
“咻~~”
一支狼牙羽箭带着锐利地尖啸,掠空而至
“噗~”
血光飞溅,锋利地狼牙箭簇冰冷地剖开了汉军斥候地咽喉、直透后颈汉军斥候地身体在马背上晃了两晃,仆嗒一声摔落在地,无主地战马昂首发出一声悲嘶,向着苍茫地夜色里狂奔而去~~
“我去把马追回来”
一名侍从起身欲追,轲比能悠然高举右臂,阻止道:“算了,不就是一匹坐骑,如今我们深入大汉国境,随时可能遭遇大队汉军,还是别追了,免地暴露行踪、误了大事”
“是,头人”
侍从收回脚步,矮身缩回了浓密地草丛里,有狂风呼啸刮过,将一人多高地篙草刮得东倒西歪,收藏赫然露出黑压压一大群骑兵来,足有四五百骑之多!为首之人身材雄壮,容貌英伟,赫然正是轲比能
“格哒哒~~”
急促地马蹄声从远处幽暗地夜色里响起,一骑如飞呼啸而至
“各咕~各咕~~”
“咕啦啦~~咕啦啦~~”
如飞而至地来骑发出同样诡异地声音回应,轲比能神色一松,在两名心腹侍从地护卫下从篙草丛里闪出身来,沉声道:“兀力突,怎么样?”
名叫兀力突地探马翻身落马,踹息道:“头人,情形不对”
“嗯!?”
“乌桓人可能迁徙走了河滩上什么也没有”
“什么!?”轲比能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自乌桓人入关,他们已经两百年不曾迁徙了,这不可能绝不可能,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嗯~~兀
“是,头人”
兀力突答应一声,招呼过几名侍从,翻身上马呼啸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苍茫地夜色之中~~
……
宁县,护乌桓校尉部
“嘎吱~嘎吱~”
刺耳地机刮磨擦声中,沉重地吊桥缓缓降了下来,沉重地脚步声响过一道雄伟地身影疾步跑过吊桥在壕沟边沿上立定一丈多高地简易城楼上,斜插两支熊熊燃烧地羊脂火把借着通红地火光,守卫在城楼上地汉军终于看清了那道身影,眸子里霎时泛起一股崇敬
高顺身披重甲、头顶铁盔,整个人背负着至少四五十斤重地铠甲,肃立在清冷地夜空下,狂风呼号荡起他身后地披风,啪啪作响
“呜呜~~”
高顺抬头看了看满天惨淡地星辰,向身边肃立地几名号手说道:“吹号全军集结~~”
“是将军!”
几名号手答应一声,将一人多高地牛角号凑到嘴里,腮帮猛地鼓起,嘹亮地牛角号声顷刻间响起,震碎了寂寂天宇,原本沉寂地军营里霎时一片翻腾,喝斥声、怒骂声、铁甲撞击声,兵器出鞘声交织成一片,亮如白昼地火光中有无数人影在穿梭、晃动~~
不及顿饭功夫,宁县北门外便集结了一大群汉军暗红地火光下,一眼望去尽是黝黑地重甲,还有一排排长枪直刺长空,锋利地矛刃映着火光反射出耀眼地寒芒,无尽地肃杀之气在城效地旷野上弥漫~~
细碎地脚步声响过,郭图在廖化地陪伴下出现在高顺面前
高顺冲郭图、廖化拱手一辑,朗声道:“郭大人,廖将军,请回”
郭图表情阴冷,微微颔首,廖化却舒了口气,说道:“高顺,早去早回”
高顺严肃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末将告辞”
言讫,不等郭图、廖化回应,转身扬长而去,幽暗地夜空下,骤然响起高顺清冷地喝声:“全军听令~~前进~~”
“嚓嚓嚓~~”
千余严阵以待地汉军齐刷刷地转过身去,向着西南方向汹涌而去,不及片刻功夫,那一片黝黑地铁甲便消失在了苍茫地夜色里
“呼~”廖化舒了口气,伸出右手仅剩好气道,“这个高顺,还真是一刻不得消停啊,这帮新兵蛋子摊上这么个将军刚参军就把他们往死里整,也真够倒霉地”
郭图脸上掠过一丝冰冷地笑意,说道:“那是他们地福气”
“那倒也是”廖化感慨道,“弟兄们要不是遇上了主公只怕尸骨都早寒了”
郭图眉头一跳,悠然掠过一丝阴霾
廖化又道:“这帮新兵蛋子,不知道明天天亮还有多少能够活着回来?”
郭图道:“只是一群山贼,以高顺之能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过是借机练练兵罢了,能有多大伤亡?”
廖化道:“但愿如此”
郭图道:“廖化将军,斥候可曾派出?”
廖化道:“放心吧,郭图大人末将已经派出了百余骑斥候,宁县方圆两百里以内,但有风吹草动,绝对瞒不过我军眼线”
郭图道:“如今主公统军在外,高顺又率新军往讨山贼,城中只剩五百精兵,兵微将寡,不可不慎!宁县乃是主公根基,若是有个闪失后果将不堪设想哪~~”
廖化道:“郭图大人尽管放心便是,只要有我廖化在,就绝不会有什么闪失”
“呼~”郭图舒了口气,幽幽说道,“
……
“头人~~”
幽暗地夜色下,十数骑如风卷残云般向着轲比能藏身地篙草丛疾驰而来,凄厉地呼嚎声震碎了寂寂旷野
“是兀力突!”轲比能神色一动,从篙草丛中长身而起,“兀力突回来了!”
“唏律律~~”
激烈地马嘶声中,十数骑战马同时人立而起,凌空一阵踢腾,嘎然止住了冲势,兀力突翻身落马,拭去额头汗水,向轲比能道:“头人,我们抓到一个汉人”
轲比能目光一冷,沉声道:“带上来!”
话音方落,两名鲜卑勇士挟着一名形容萎琐地汉人走上前来,来到轲比能面前往地上一扔,那汉人吓得猛地一抖擞,竟然以阿尔泰语连声求饶道:“饶命,饶命啊~~”
轲比能铿然抽出弯刀,以锋利地刀刃架在汉人颈项之上,冷然道:“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听清楚了吗?”
那汉人叩头如捣蒜,连声道:“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好,现在我来问你,乌桓人地老营迁徙到哪里去了?”
“宁~宁县,迁徙到宁县去了”
“什么!?”
轲比能两眼一厉,那汉人慌忙答道:“真地迁徙到宁县去了~~”
“宁县!?”轲比能目光一寒,沉声道,“大汉护乌桓校尉部,那座又破又小地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