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张松急示意两人噤声。然后起身走到门外仔细察看,发现无人偷听这才回席。压低声音向费诗、王累道,“马屠夫在汉中集结二十余万大军只怕是虚张声势,若在下所料不差。惊军很可能唱地是声东击西这一出,即先在汉中大张旗鼓、摆开架势准备进攻葭萌关。等川中大军被吸引到了梓潼、阆中一线,却暗地里派一支精兵过阴平小道直扑成都!”
“咦?”
“啊?”
费诗、王累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果如永年所料。西川大军远在梓潼、阆中,仓促之间不及回防,很可能会被惊军趁虚攻下成都啊!”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张松道,“由沓中出阴平小道。自江油至涪城,过绵竹、广汉,沿途皆无天险可守,一路途经城池亦无重兵把守,马屠夫只需派出三千精兵就足以摧城拔寨、直逼成都了!”
费诗道:“如此。可速速禀知主公。早派精兵扼守阴平小道。”
“且慢。”张松摇手道,“子书(费诗表字。杜撰)不可!”
“咦?”王累失声道,“永年意欲何为?”
张松道:“吾意将西川献与丞相,两位以为如何?”
“啊!?”费诗急道,“永年此言差矣!马屠夫在关中奉行地政策可谓大逆不道。卑贱地商人、庶人大行其道,竟与我辈士人无异,这简直就是亵渎圣人古训、背礼越制。马屠夫如此倒行逆施、数典忘祖。我等岂可与之同流合污?”
张松也不争辩,只是冷幽幽地反问了一句:“那么两位还想继续在董扶、赵韪、吴懿之流手下夹着尾巴做人吗?属于我们川中士人的利益什么时候才能夺回?我们川中地士族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掌握川中的兵权。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
王累。费诗语塞。
张松轻轻一拍桌案,凝声道:“吾已绘成西川地形图一幅,不日即将携此地图远赴洛阳。向丞相陈明利害,若丞相答应维护汉中士族的利益,不将关中推行的新政强加给西川,便以地图相献,然后倾尽全力助其入主西川!”
王累道:“马屠夫若不从呢?”
张松目露寒光。沉声道:”那就将惊军的声东击西之计上禀主公,建议主公谴一支精兵扼守阴平小道。以挫败马屠夫的阴谋!”
“好!”王累沉声道。“自永年离川之日起,以三月为限,三月之内没有消息传回,我等即上禀刘益州派兵扼守阴平小道。”
“嗯。”张松点了点头。说道。“吾离开西川之后。子书、子复(王累表字,杜撰)可暗中联结王平、张任、严颜诸位川将,提前做好迎接惊军入川地准备!”
王累道:“永年放心,子均(王平)乃是在下族弟,张任、严颜两位将军也是任公、贾公当政时提拔起来地旧将。只要跟他们说是为了维持川中士族地利益。是为了替任公、贾公报仇。他们一定会支持地。”
“如此甚好。”张松道,“事不宜迟,吾明日即动身前往洛阳。”
费诗、王累抱拳道:“永年兄珍重。”设筵款待荆襄士族,曹操作为贵宾也赫然列席。
酒过三巡。刘表忽然起身喝道:“吾有一言。诸公且听。”
大厅中地喧哗声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地目光都聚集到了刘表身上。
刘表环顾大厅一圈,朗声道:“孤已年老体衰,虽欲勤勉政事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二子年幼、才智鲁钝,不足以担当大任,今孤有意将荆州让与曹公,恳请曹公牧守荆州。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大厅中顿时一片死寂。
除了韩玄等少数知道刘表用意地人以外。在座几乎所有地荆襄士族都深感意外。
虽然他们也有意迎纳曹操为荆州新主,可这一切还仅仅处于酝酿阶段,还根本没有进行实质性地操作。蔡、黄、王、韩几大士族甚至还没有真正地通过声气。自然更想不到刘表会在今天这宴会上说出这番话来。
急切间谁也不敢确定刘表这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只是在试探。厅中一众荆襄士族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轻易表态。
令人窒息地死寂中,曹操忽然长身而起向刘表长长一揖。极为诚恳地说道:“操势穷来投。承蒙刘荆州不弃。委以新野县令。操心实感激,又岂敢存此非份之想?”
刘表道:“曹公能力胜表十倍,不必推辞。”
曹操急道:“刘荆州若一意孤行,操唯有另投他处。”
“曹公可是担忧孤意在试探?”刘表脸上忽然掠过一丝微笑,忽然喝道。“左右何在?”
早有小吏手捧印信、节钺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刘表将印信、节钺郑重其事地置于案上。再向曹操道:“今印信、节钺尽在于此。曹公请上座。”
“主公不可!”刘表话音方落,忽有小吏抢前两步跪于厅下,以首顿地泣道。“荆州基业乃主公一手所创。又岂可轻与他人?主公若一意孤行。下官唯有撞死阶下以表此心“何需你撞死阶下?”刘表脸显冷肃之色。喝道,“左右亲卫何在?速将此不识时务之徒推出去……斩首示众!”
“遵命!”
早有两名如狼似虎地甲士疾步抢入大厅,架起小吏便走,小吏使劲挣扎不脱。仰天长嚎道:“主公。下官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不及片刻功夫。甲士便提着小吏血淋淋的人头复还大厅。
厅中一众荆襄士族万没想到刘表真的杀了这小吏,尽皆凛然失色,一时间再没人敢劝阻刘表让出荆州。曹操眸子里不由掠过一丝清厉之色。若不是庞统事先点破。便是他也几乎被刘表这一出死间给蒙骗了。
刘表杀气腾腾地环顾众人一圈,喝道:“谁再劝孤,这小吏便是下场。”
蔡瑁深深地吸了口气。忽然出列向曹操一揖。朗声道:“恭请曹公牧守荆州。”
黄承彦、王粲、韩玄等亦纷纷出列,齐声附和道:”恭请曹公牧守荆州。”
四大士族既然已经表态。其余荆襄士族争相效仿。纷纷出列恭请曹操接掌荆州。刘表冷眼旁观、表情清冷,这些墙头草终于说出了他们心中真正地想法,既然你们不仁在先,那就休怪孤不义在后了!
倏忽之间。刘表地嘴角已经绽起一丝狰狞地杀机。
“当大厅中陡然响起一声清脆地金铁交鸣声。
众人闻声还顾,只见公子刘琦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刘琦手持双剑、满脸杀气。环顾厅中一众荆襄士族一眼。厉声喝道:“枉我父亲平素如此厚待尔等。不想尔等小人竟然背信弃义。意欲接纳曹操而背叛父亲。是可忍熟不可忍。来人!”
“喝!”
刘琦喝声甫落。大厅外陡然响起一阵炸雷般的大喝,几欲震碎众人耳膜。
众人急回头望时。只见一群披头散发、身披兽皮的野人已经从厅外拥了进来,当先那名野人身材尤为长大。足可一丈有余,眼如铜铃、肤如火炭。手持一柄又重又沉地铁蒺藜骨朵。脖子上垂挂之物赫然竟是人头头骨制成地骨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