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有不少人向我提供了老家具的消息,我认真听着,从里面专门检出跟太师椅有关的地方,在赵爷爷和几个老头的领路下,跟东面的平房区寻寻觅觅了好半天。约莫七八家人有太师椅,可椅子的年头不是很久远,更别提老红木了,根本不是我要找的清晚期老家具。
看看手机,已经十二点了。
我没让赵爷爷等人再陪我瞎逛,人家还得吃午饭呢。
待众人散去,我一筹莫展地对着偌大平房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孩子。”打我对面走来一个老太太,我记得她,方才也拿过我核桃的,她右手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小孩正兴高采烈地捧着核桃玩。老太太在我跟前站住脚道:“你想找什么样的太师椅?”
我道:“最好是红木的,年头也要久。”
老太太原地迟疑了片刻,“……跟我来,我给你指个地方。”
“好,谢谢您。”我没抱太大希望,但还是跟了上去。
往西拐完往北拐,走了大约一百米,老太太在一个平房拐角停了住,悄悄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斜对面的棕色院门,低声道:“喏,就那里,别说是我告诉你的。”说罢,带着孩子折身离开了此处。
左右瞧了瞧,我怀揣一缕疑问,敲开了他家院门。
门没关,吱呀一声向里分出一道隙缝,我没有唐突迈步进去,而是在外面喊了喊人。
蹬蹬蹬,脚步声渐近,一个步伐矫健的老奶奶迎了过来,上下看我一眸子:“你是?”
我恭敬道:“您好,对不起打扰了,我想请问一下,您家有没有老家具要卖?”
老奶奶眉毛一挑,满脸不悦道:“又是收东西的?你不会跟那孩子一起的吧?”我迷茫地眨眨眼,不知她说的什么。之后,老奶奶朝里面努努下巴,带我进了这个三十几米见方的院子,当看见坐在院内竹椅上的人时,我才后知后觉地懂了老奶奶的话。
是我们学校经管院的沈子安!
也即是曾经捡漏到红木太师椅的那人!
要坏啊!碰见正主儿了!
沈子安显然听到了我们院外的对话,他眉宇间紧了几下,观察着我,起身笑着对我点点头:“真巧,没想到能跟这儿碰上同学,我记得你姓……姓……”他带了个金丝边眼睛,有股斯斯文文的书生味道。
“顾靖。”
“对对,想起来了,我沈子安。”
我跟沈子安所在班级,有节大课是在同一阶梯教室上的,经常见面,他认出我也不奇怪。我俩假模假样地交谈了几句后,余光便瞥见了房檐底下紧挨在墙壁的两把太师椅,不,准确地讲,这两把椅子应该是清晚期红木南官帽椅,木质红而厚润,靠背处有雕纹,不错的玩意儿。
不过,此时此刻,寻见了猎物的我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悦。
沈子安毕竟先来一步,加之在前世,这对儿椅子本就是他所购藏,我没把握能挣过他。
“你们也别白费心思了。”老奶奶皱着眉头道:“我老伴儿说过,家里这些老东西,一件都不卖,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两口子退休费加一起,花都花不完,儿子女儿每月还给我们不少,不缺那千八百块钱,嗯,喝完茶赶紧回去吧,留在这儿也是耽误时间。”
沈子安讨好般地把桌子上的茶杯递给老奶奶:“我是真打心眼里喜欢这对儿椅子,您看,能不能让我跟老爷子说说?”
“他去儿子家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老奶奶态度决然地摇着头:“跟他商量也没用,不卖就是不卖,唉,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们俩啊,就别打这椅子的主意了,快些回家吧。”
她话里没留余地,八成是没戏了。
见沈子安还在没完没了地磨她,我不愿自讨没趣,告了个辞,转身往外走。
忽地,院门响了响,一个老头与我脸对脸打了个照面。
咦?
我稍稍一愣:“马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