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熬则是因为大家身上都带伤,说不好什么时候一翻身就蹭着了。晚上山上还冷,秦时文差点给冻抽筋。所以早上天光一亮,人就醒了个七七八八。
江暮云钻出帐篷的时候还穿着雨衣,牙都刷完了才觉出哪里不对。
就好像是蓝星给人类的安慰奖一样,今天雨停了,天空也呈现出久违的湛蓝色。
江暮云掀开雨衣帽子,抬头看看天空,转头对从帐篷另一边钻出来的楚不闻道:“要不你暂时先别刷牙了?”
楚不闻茫然。
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连刷牙权都被剥夺了?
江暮云抬起手上临时充当刷牙杯的小碗,冲楚不闻遥遥敬了一碗:“我早上没发现雨停了,这会儿咱仅剩的一碗水已经被我糟蹋完了。你要是现在刷牙,八成只能干咽牙膏沫。”
“雨停了?”秦时文直接把头探了出来:“我说今天早上醒了总觉得少点什么——嗷!”
秦时文的头又缩了回去,看那动静八成是蹭到伤口了。
江暮云吐掉漱口水,用湿毛巾擦擦脸,手扶着护栏往山下看。
这里仿佛成了真正的汪洋大海。
偌大一个南市已经不见踪影,只剩零星高楼摇摇欲坠地在水中晃动。
水面是清清泠泠的模样,仿佛所有污浊都已经沉入水底。
太阳初升的那一刻,水面上腾起了丝丝绕绕的雾,无边的水域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不知不觉间,护栏边站满了人。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久违的日光自云层上一跃而下投入水面,被袅娜雾气缠绕。
苍茫而静谧的城市为幸存者们献礼,带着一派天真与不谙世事的残忍。
阔别数月的太阳向人们投来怜悯的目光,山顶观景台上响起的不是欢呼,而是压在喉咙里的哽咽低泣。
江暮云脱了雨衣捋起袖子,贪婪地享受着可以沐浴阳光的每一分每一秒。
秦时文抬起手,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喃喃感叹到:“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