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陪你聊聊天吧。”小南蛮子坐起来,抱着腿看他问:“叙哥,你在想什么呢?”
季暮平心静气道:“想你爸。”
望舒愣了,“想我爸做什么?”
季暮说:“我妈跟我说,我爸下午给你爸写信了,让他尽快回来一趟。”撑着坐起来靠在墙上,接着说:“也不知道他回来后会怎么样,不知道他会不会跟我爸似的,气急了打你一顿。我可不想你疼……”
“他们想怎么样还是都冲我来吧,本来就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逼你的,你再伤着我怪心疼的。”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更何况望舒看见他伤得那样也难受,心里堵着安慰人,“没事的叙哥,你别多想了,我爸脾气没那么差,你看我就知道了。”
差不差他说了不算,再好脾气的人也禁不住家里出了这种事,季暮可不信他的话。
他就想让周裕沣晚几天回来,晚几天都行,至少让他养回来些皮肉,他也好替月亮挡着。他们家月亮皮包,禁不住这么折腾。
又快到一个月的十五,月亮圆了大半,俩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等到后半夜月亮转过来,不用开灯也能清楚的看见屋里的事物。
季暮问他:“望舒,你后悔了吗?”要是今天这一通家法落在他身上,季暮早就后悔了。但是伤了他自己,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周望舒想摇头,半晌说:“后悔了。”
“你怎么能后悔呢?”季少爷急了,也不管身上包的一块块纱布,凑过去拽着人说:“这可不行,可不能有这个念头。不然你就该不要我了。”
月亮让他攥得猝不及防,摁着人安慰:“你听我把话说完。”让人又躺回去才继续说:“我看见你挨打时就后悔了,看见你身上的伤也后悔了,但是现在我不后悔了。”
望舒坚定道:“你都挨了这么一顿了,我要是再后悔不就亏了嘛,我们总不能白挨这一顿打吧。不管怎么样以后我都不后悔了,真有事我们俩一块受着,我不怕了。”
季暮把心放回肚子里,生硬的揉了下他的头发,说出来的话透着那股流氓劲儿,“你不怕我怕,我可舍不得你疼。”
周望舒转过身,脸让他一句话臊红,学着他的调反驳,“没见你舍不得,上次那事之后我疼了好几天,你还不差点儿乐上天。”
小南蛮子开口说浑话可是头一回,季暮乐着说:“那不一样嘛,这怎么能算一回事,怎么说也是人生三大幸事之一,我娶媳妇入洞房我能不开心嘛。反正也睡不着,要不我们再来一次吧。”
“你……”周望舒想打他,刚凑过去就转念骂他,“你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呢,都这样了还瞎想,你现在动一下不疼吗?”
“不疼了。”少爷嘴硬,“这不是你先提起来的嘛,怎么能怪我。”
小孩儿让他说的心浮气躁,“我……我,我不理你了,流氓。”他那点脸皮让季暮磨厚一层,什么玩意现如今都跟他学会了。
“好了好了,”季少爷调戏完恢复神色,“我逗你玩的,你还真当真了。”他说:“我这不是看你太紧张我了,让你缓口气嘛。我身上真没事,还有你放心我今天晚上什么都不干。”
如此说完,望舒还是不愿意再理他,人都翻了个人身背着他睡,只让他看一个后脑勺和背。
季暮等了一会儿,不见人转回来,迂回着往前,问:“望舒,你是不是又疼了?”听见月亮哼着劲儿说:“没有。”
“你跟我逞什么强,”季暮把人拉回来,面朝他躺下,“你要是疼就咬我,咬两口你就不疼了。”
望舒不耐烦的白他,“你竟胡说。”心情却让他一插科打诨完好了不少。
鸡鸣破晓,日出东方,天边又挂起一轮日月同辉,这回就算季暮没有提醒,透过屋里的玻璃窗,周望舒也看得清清楚楚。
日月相隔几万里,就像他和季暮之间的距离,可是说不定他再努努力,地上这一对日月就能在一块了。他想。
只要挨过最难熬的一天,剩下的就都是好日子。他又想。
这一宿季家人都没睡好,不是接连噩梦缠身,就是一夜未睡。包括季暮自己,跟望舒对坐聊天到天亮。
这一天,季家让他们俩搅合了个鸡犬不宁,再无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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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朗晴空,季忻盯着心里的别扭劲儿,拖拖拉拉走进东小院。
推门进屋,又面色不善地白了周望舒一眼,把信扔炕上,没好气地说:“你爸寄回来的,我大伯让我送过来。”说完就走,也不管语气说得惹没惹到他大哥。
现在的季家,没人想来东小院,季闻言几欲发疯,到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置这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