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开始绷不住疲惫放空了几分钟,虞轻轻发现她注意到很多以前没有发现到的细节。比如他的指甲修整得很干净,指腹下有一层薄茧,指尖比其他的指节都要红上两分。
比如他是有刘海的,只是闻远渡一贯的发型是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梳过去,用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显得精神又恰到好处。
比如他用的香水很特别,似乎是某种木质后调,不是浮夸的,不是悬浮的,而是很沉稳的可靠感。完全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会是那种还拿玩具来吓女生的幼稚的人。虞轻轻觉得自己的情绪随着一分一秒的时间过去,也被他带动得慢慢平静下来。
虞轻轻突然想到,闻远渡和她接触过的所有男性友人的感觉都不同,也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同,他就是很特别。会让你印象深刻的、或许在多年之后和闺蜜的午后茶会时,也能够完完整整回想起每一处细节的那种特别。
虞轻轻用手背托着下巴,脑中的思绪好像随着倦意越来越往奇怪的方向去思考。
感觉到身边的人快要下巴点桌子了,闻远渡把算术纸都收了过来:“累了就去休息吧。”
虞轻轻连忙把腰挺直了:“什么?”
“我不说第二遍。”闻远渡的视线在她的眼睛下看了一会儿,“这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工作,累了就上去休息,算好后我跟工人联系。”
虞轻轻感觉此刻天降一个大馅饼,直接摔在了她怀里:“……你会算吗?”
闻远渡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虞轻轻瞬间福至心灵,瞧她说的是什么话!她记得闻远渡好像是国外高校毕业的高材生,这点东西还难不倒他!
她这几天一直赶工抓进度,可要抓“苦力”干活的话,还有比闻远渡更好的人选吗!虞轻轻心里两个小人开始打架,一个执着的要跟完所有进度,另一个已经累得恨不得倒头就睡。
见她愣在那里,闻远渡扯着嘴角笑了一声:“怎么,不信我?”
虞轻轻现在看到他笑就觉得毛毛的,怀疑他是不是要搞什么事情,于是连忙跳起来:“不是不是!那这些工作就交给你了,我先去睡了!”
看着像兔子一样一溜烟蹦上楼的人,闻远渡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这次是真的笑了。不过嘴角随即抹平,睫毛低垂,一时恍惚。
——“这些就交给你了,我去玩了!”
阳光带着春日特有的柔和,透过窗柩照在书桌的一角,花香随着啾啾鸟声传入,那个人就坐在书桌后,看着一堆高高垒起的书本,表情又纵容又无奈。
只是面容模糊,世间斗转星移,一切好似梦中阁楼。
闻远渡的表情迅速变得冷漠起来,如那毫无感情的冰冷石像,眉宇结冰成霜,久久不动,悬而未落。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晚上,虞轻轻美美的补完了觉,起身披了件外套,看了眼时间已经到深夜,竟然那么晚了!
她帮忙打开房间门,二楼的房门间间紧闭,其他人想必已经睡了。而楼下客厅处却传来一片白光,虞轻轻心觉奇怪,扶着栏杆从楼梯而下,桌子后,一个脊背如竹挺直的身影还坐在那里。
“……闻远渡?”虞轻轻快步下楼,站在客厅里叫他,“你还没休息吗?”
闻远渡回过头来,鼻梁上的镜片折射出一道光,剑眉张扬,眼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明明和从前的目光一样,可多了一副眼镜,气质又有明显的不同了。
就像更多了一份安静的儒雅和……斯文败类的坏。
虞轻轻的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随着闻远渡的侧身,她同时看到了摆满半个桌面的草稿纸,每一张密密麻麻,都写了不少内容。
那么多、那么多!难怪他一直忙到现在!虞轻轻连忙走过去,懊恼闻远渡怎么不去叫醒她:“剩下的事情我来吧!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你交给我就……”
“不用。”闻远渡不耐烦地挥手,表情因为长时间的工作,掺杂着点疲惫而更冷了。
“那怎么行!”虞轻轻正要低头看草稿纸,却被闻远渡无情扫走。
他上挑的眼尾透过泛冷光的镜片,更显得杀气腾腾,伸出的手指向旁边,不容反驳:“旁边呆着,正在收尾,我一个人更快,别打扰我。”
他言语间的戾气比从前更甚,虞轻轻被训得缩了缩脖子,她小声哦了一声,赶紧远离他的视线,不在他旁边碍眼。
这样一来,虞轻轻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不得不说,他的后脑勺看起来比本人温顺多了。
虞轻轻见过很多人,她见过电视上温和绅士,对身边人言语刻薄的人,也见过大众眼里憨厚老实,实际上狡猾奸诈的人,明星的人设九成九掺假,并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