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需要知道,这是一份没有报酬、没有聚光灯、并不舒适的工作,所以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有人略有担忧,有人信心满满,有人愁眉苦脸,但是开口回答的时候还是统一说:“准备好了!”
闻远渡颔首:“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换舒适一点的衣服,尽快做好准备。我一会和这里的负责人联系,然后给你们安排各自的任务。”
“没问题!”
时间很赶,说完之后大家各自散了。最后分配的结果出来,何岱如她所愿重拾旧业,去了救护队;墨平水性好,主动申请到一线去开冲锋舟;虞轻轻和鲍屏青负责数据录入库,记录所缺物资,并且并监督着物资分发。
尤南被分配了最简单也最需要体力的任务,负责将各地援助来的物资进行搬运,正好让他可以多运动,减减肚子里的肥油。
至于闻远渡,他要做的事情更多更杂,他以个人身份在网上转发官方的捐款信息,只要挂上他的名字,微博一发,响应者无数,简直是事半功倍。
倒是有一个小插曲,以龙婧文为首的一堆迷妹含泪捐了钱后,又吵着要来到救灾现场,和大家同甘共苦。
闻远渡坚定拒绝了,物资可以来,人不用特意来了。一个人能做多少事情,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添堵的,他早就清楚了。
经历过这样大难后,人都会有一种心理创伤,会觉得害怕,会觉得无助,会觉得有不可名状的恐惧和无措。
而直视那些恐惧,分解那些庞大的事物,把破坏的地方一点一点修复好,也不失为疗伤的方法。虞轻轻又一次忙起来之后,日子过得非常充实,恨不得倒头就睡,也没空想东想西。
几天后的午饭时间,大家终于都凑到了同一段休息时间,又一次坐在吃饭。看到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大家相视一笑,惺惺相惜的感觉更加深刻了。
出身非正常同伴的他们,现在的的确确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团队呢。
大家聊起来各自接到的信息,墨平说天气转好,雨水已经停了,被困人员已经转移得差不多了,抽水机一直在工作,洪水褪去只是时间问题。何岱提议有时间他们可以再回去看看,就算花田不在,别墅也还在的,当初走得急,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拿出来呢。
说到别墅,鲍屏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轻轻姐,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虞轻轻:“什么事?”怎么总有点不好的预感呢?
鲍屏青不好意思了起来:“是当初你给我们的花,其实我没敢跟你说,我那盆飞燕草……我把它养死了。”
鲍屏青提高了声音,为自己辩护道:“我保证我每天都给它浇水,可它、它就是不活了!”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虞轻轻真想扶额,“你是水浇得太多了!”
“哦,这样啊……”鲍屏青筷子戳着饭碗,悻悻地吐舌头。“那我下次,下次保证不浇那么多水了……”
正说着话,他们点的清蒸鲈鱼上菜了。墨平一手端过来就近放下,虞轻轻一边和鲍屏青说着话,一边顺手把刚放下的清蒸鲈鱼换到了另一边,取而代之将另一碟粉蒸排骨放在那里,“清蒸鱼你们多吃点。”
然后又对鲍屏青说:“让我猜猜,你以前是不是养什么什么死?”
鲍屏青:“咳咳,也不是啦……”
说起花……
听着他们的谈话,闻远渡心念一动,从花田别墅离开之前,那两盘花被他放在了最高的阁楼处。
他记得龙舌兰耐寒耐旱,就算不需人照料也足够顽强。到时候水退了,再回去看看,它应该还活着吧。
旁边人嘻嘻哈哈的声音不断,闻远渡夹了一块面前的排骨,只是沉默地吃饭,并不参与讨论,从他嘴里说出的话依然不多。
就像现在这样,心里平静下来后,某一刻就有无数过去的片段纷纷浮现。
它们像被撕碎的纸张一样零散纷飞,却也因为数量众多,只要微风一起就打着旋儿跳出来,提醒着他,他从来不曾忘记。
但是这一次和以前又不一样。像是昏暗时候有人递过来一碗热腾腾的面,像寒冷时候伸过来有力量的一只手,像是路边不经意回眸正好到一朵最美的花。
更多的是在细微的旁枝末节里,就夹杂在普通的日常里,此情早已成追忆。
他沉默的接受了,直到想起那个彻夜长坐的夜晚。他们一遍遍的看着新闻重播,看着那些熟悉的又陌生的场景。
在漫长的沉默中,他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一个“或许我能做点什么”的想法。
不再是沉默、等待、逃离和遗忘,而是真真正正做点什么。有人能为他做的,他也能为其他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