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你告诉我,你今日看到的圣贤之书,有多少当初圣贤留下之言。”
陈文忠有些怔愣。
宋齐远叹了一口气。
其实圣贤之书,引人向善,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因为人生活在现实世界之中,总会慢慢修正自己的认知,维持了向善之心,又有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意识,这是大好事。
碰壁、跌倒、头破血流,总有一天现实会教人做人。
心存一点善意,跌跌撞撞在现实世界里活下去,这就是大多数人的好事。
但,就像是猴子中突然冒出一个石猴,现实中总会冒出那么一个人。
那个人啊,把圣贤之书读到了骨子里。
宋齐远冷眼看着对面怔愣的陈文忠。
文家的修饰,总会让语句产生微妙的变化。
如果是圣贤亲手写的书籍。
让他读!
读到死!
死了变成鬼还能接着读!
可是——可是漫长岁月流逝中,那书籍多了太多东西,也少了太多东西。
众生没有恶意。
众生只是把自己对于圣贤最美好的想象附之于上。
众生的圣贤,是众生想象中的圣贤;众生的圣贤书,也是众生的圣贤书。
“……令堂担忧你。”
宋齐远的声音在被遗弃了百年又重新光鲜的寺庙大堂里响起。
“担忧你英年早逝,早早死去。”
宋齐远省略了很多,只是这样对陈文忠说。
院子里的祖孙三人,还在焦急的等待着,看着大堂里的人,有落下的树叶黏到了头发上也没察觉。树叶被风吹着,最终还是离开,落到了地上,与尘滚作一团。
闲谈,或者说对陈文忠的精神攻击还在继续着。
小寒洲安静地坐在师父身边,看着他与陈文忠闲谈。
外面的太阳渐渐西斜,寺庙后面的天空落着彩霞,有鸟飞掠而过,黑色的小鸟剪影划过天空。
“……仙人是说,我修的圣贤之道并非圣贤之道。”陈文忠恭敬地说,从脸色上可以看出来,他的确被精神攻击到了。
宋齐远点点头。
就陈文忠这样的,出去就是个死字。
或是在官场沉浮中死去,或痛苦不得志早早死去。
所以宋齐远给出的上中下三策中,才有两条是将人直接关起来,与世隔绝。
这样好歹,能活下去。
清修之苦又如何?能活下去就好。
说到底,全信了圣贤之书的,也不过是个傻乎乎的善良蛋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