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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儿不敢见日光,躲在车里紧张的问:“喂,老道士,杨浩大叔有没有打败契丹人?”
老道似醒不醒地望着大战不一语,狗儿又道:“道士,我杨大叔没有事儿吧?”
扶摇子捻着胡须翻个白眼还是不理她,狗儿只好改口道:“喂,老道爷爷,你告诉我嘛。”
她见这道士头乌黑,似乎比赶车的刘爷爷要年轻的多,不过脸上皱纹也不少,便乖巧地改了口,唤他道士爷爷,扶摇子哈哈一笑道:“你杨浩大叔好端端地站在那儿观敌掠阵,既不曾劈出一刀,又不曾射出一箭,身边一百多亲兵把他保护得风雨不透,根本不曾捉刀上阵,他能有什么事儿啊。”
狗儿一听这才放心,拍拍胸口道:“大叔没有上阵就好,道士爷爷,我听外面喊杀声实在吓人,咱们赢了没有?”
扶摇子眯着眼睛看去,只见罗克敌亲率战车杀入敌阵,利用重装备的优势压制住了契丹骑兵的机动空间,使得敌骑完全失去了机动敏捷的战斗优势,左右两翼的宋军指挥都是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此时也已抓住战机,率领骑兵和步卒从两翼包抄过去,步卒杀进敌阵,骑兵沿外围绕向敌后,大有要把这支契丹千人队全鉴于此的模样,便捻须微笑道:“赢啦,赢啦,你不用担心,这只契丹骑兵孤军杀来,又自弃其长。这一仗要败得落花流水啦。”
狗儿一听喜不自禁,只恨自己不能跑出来亲眼看看杨浩大叔大胜的威风。杨浩大叔的威风?那是自然,他没有上阵又有什么关系,在狗儿心总他是大官,就算没有上阵,这一仗也一定是她杨大叔亲自指挥的。
在狗儿心中算无遗策如诸葛、勇冠三军似子龙的“扬大将军”。此时正无所事事的与程德玄并肩站着。目瞪口呆地看着宋军把杀得契丹人杀得落花流水。不过宋军这一战虽胜的容易,他也知道其中不无侥幸成分,如果契丹兵真的如此不济,赵匡胤那样的英雄人物也不必率领大军循路远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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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徐海波,赫龙城两位指挥使率军自侧翼包抄上去,大局已然鼎定。程德玄不禁大喜过望,好似这一仗都是他的功劳一般,眉飞色舞的道:“我大宋天兵果然神勇,哈哈,这契丹人来势虽凶,竟是不堪一击。杨都监,你看我军能否全歼这一路敌骑啊?”
杨浩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大人,除非这路契丹兵没有一个想逃。否则要全歼一支骑兵,恐怕。。。。。。很难。”
这时已有契丹兵见势不妙杀出重围向来路逃奔而去,程德玄叹了口气。遗憾地说:“可惜,实在可惜,不过,本官一战即能重创敌骑,令之望风而逃,这也够了。”
杨浩见他有点得意忘形,不禁提醒道:“程大人,如今既有漏网之鱼逃去,恐怕很快就会有大队骑兵赶来。这一战虽胜,但是咱们的目的是要把这数万百姓黯然带入宋境。恐怕这个任务更增难度了。”
程德玄眉头微微一皱,想了想道:“我们要赶去东面最近的可守大城还需多久?”
杨浩思索了一下答道:“大概还有六百多里。”他的声音有点苦:“咱们扶老携幼的,这一段路。恐怕跑不过契丹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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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德玄有些轻蔑地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杨大人可是怕了?”
杨浩忍着怒意,分辨道:“大人,下官的确怕了,不为一己安危,也要顾及这数万如儒啊。如今契丹人既已追来,且现了我们的踪迹。恐怕我们是不能把这些百姓平安带到东南各道去了,如果????咱们现在按官家指定的第二条路线,向南,再向西,过河去延安府一带如何?”
程德玄犹豫了一下,轻轻摇头。杨浩又道:“此地往东,是一条直线。一马平川极易追赶,而且整条行进路线距北国太近,他们可以从后面追上来,也可以通知国内驻军,随时越境截击,我们带着这么庞大的百姓队伍,想要安然进入安全区域的可能性非常之小。如果我们现在马上改变路线,循此山脉往南走,再往西行,渡河朝西南去,契丹人绝不敢深入宋境,追到那里去,唯有如此我们才能把人安全地去。如今我们小胜一场,正好起到惑敌作用。敌骑追来必往前路搜去,绝不会料到咱们突然改变了行进的线路,等到他们觉,咱们已到了黄河边上,那时咱们就能太太平平,不损一兵一马,安然抵达宋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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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说的恳切,但程德玄心知赵匡胤并不希望把这些百姓带去西南折氏势力范围,如非万不得已,他不想走这条路。如果能把这数万百姓全部带到东路,这份功劳才完美。才能得到官家的青睐。是似他只犹豫片刻,便冷笑道:“杨大人有些危言耸听了,契丹人现在还在到处搜寻官家的大队人马,哪能抽调重兵追杀我们,众位将军骁勇善战,有他们护卫阻敌,咱们日夜兼程一路向东。怎知就不能安抵宋境?”
杨浩还待再说,程德玄已趋马向前,冷冷的道:“契丹人已然退去。咱们去探望探望众将士吧,改变行进路线的事,暂且休提。”
看着程德玄率领他的扈兵喜气洋洋影响那些浑身浴血的战士,杨浩轻轻摇了摇头叹道:“不怕虎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战友,你可不要把这数万生灵带入绝境才好。”
范老四把嚼软了的草梗儿一吐,阴森森地道:“大人,只要把那头猪宰了,还怕有人拖后腿吗?”
杨浩知道上层人物之间还讲究个面子,可是西北折氏与朝廷的隔阂。却使下层军卒与朝廷兵马之间泾渭分明,彼此常怀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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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却未想到像范老四这些兵卒根本不把朝廷威严放在眼里,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他生怕这范老四真干出什么罪及九族的大祸来,不禁声严厉色地斥道:“说的什么荤话,把你那江湖匪气收一收。你想落草为寇不成?千万不要给我闯出滔天大祸来。”
范老四被他一喝,那脸阴森气象刷地一下就不见了,他换上一脸痞气。搓了搓手,干笑道:“卑职不就是痛快痛快嘴么,大人您怎么还当真了呢,嘿嘿,开个玩笑,就是个玩笑。”
杨浩又好气又好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一踹马蹬,向程德玄去。
眼见契丹兵狂风一般卷来,又向流水一般泻去,那些心惊胆战的百姓顿时狂呼起来,那个身材魁梧的五旬老者面上却是不喜不怒,他只淡淡瞟了一眼大胜而归的宋军,双手按膝,眯起一双锐利的眼睛仰头看着天空,天空中有一头苍鹰,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振翅向北飞去,他轻轻一叹,微微摇了摇头:“前路坎坷,恐难行了。”
一旁侍立的大汉木恩沉声道:“契丹人有雄鹰传递消息,恐怕北国境内的铁骑会随时杀入宋境阻截。前路已不得安生,我要不要去提醒提醒那俩个宋国的大人?”
老者淡淡一笑道:“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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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恩急道:“主上,若是契丹人杀来,战乱之中恐怕会伤及主上,咱们……”
老者淡然道:“老夫一生随波逐流任人摆布,过的是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如今垂垂老矣,还有什么企盼?活一天便算一天,宋人也罢、契丹人也罢,与我有什么干系?”
“主上……”
“稍安勿躁!”老者说罢,双眼一合养起神来,木恩欲言又止,他狠狠地跺跺脚,望着天空中雄鹰消逝的地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