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啊,趁着清春年少,容貌又美,早早嫁了人,也不必去管娘家这些烦心事儿。当初啊,胥墨临胥承人就托老身去丁家求亲来着,丁老爷似乎也有那么点意思,这胥哦人虽说是个长短腿儿,可家世好啊,又对丁姑娘迷恋的很,她还不如嫔了呢,看看如今被她那败家兄弟给气的………………”
柳婆婆唠唠叼叼,杨浩低头想了一想,暗暗打走主意,霍地抬头打断柳婆婆的话道:“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丁家居然生了这么多事,柳婆婆,我本想来探望你,打听些事情,然后便去拜见赵通判,如今看来,我到霸州的消息暂时还是不要公开的好,我想先借住在婆婆家里,你看如何?”
柳婆子连声答应道“没说的没说的,我这房子虽然破旧,还住得下几口人。
大官人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杨浩笑了一笑,说道“倒也不会太久,婆婆,目下杨浩还有一事,要请婆婆代为打听“你说那猪头解席啊?”
卖干果的高去病喝了口茶水,指着斜对面贴了封条的猪头解库,喷着唾沫星子对穆羽说道“嗨,就别提了,本来这生意做的好啊,财源广进,别人家瞅着谁不眼红,也不知道丁家那位二公子着了什么魔症,一门心思的要去汴梁城做生意,把他爹辛辛苦苦创下的这份基业都给卖啦,败家啊!”
高去病痛心疾地摇头叹气:“老子要是有这么吓,好爹,还能不安份守己地过日子?只要袋中有银钱,什么地方不是花花世界,非得到那汴梁城去。结果,你瞧,连这么赚钱的解库也给转手卖掉了、要说起乘倒是肥水不落外人田,花了大价钱盘下丁家这五座解库的不是旁人,就是丁家的京家6员外。
6家的大小姐是嫁给了丁家大少爷的,那位大小姐,可是咱霸州城有名的俊俏娘子啊,可惜红颜薄命,男人双腿断了,又得了急中风,到如今人事不省,活死人一个。你说那么娇滴滴的一吓,小娘子,以后那日子可咋过……,穆羽不耐烦地道“不愁吃不愁穿的,有啥不能过的。你往下说,往下说。”
高去病翻了他一眼,不屑地道“,卜毛孩子,你懂个,过日子就,是吃喝拉撒?嘿嘿,等你那毛长齐了,你小寻就知道了。”
他嘿嘿地笑了几声,转回正题道:“6家原本是做绸缎布匹生意的,眼看丁家解库的红火,便把绸缎庄子都盘了出去,转手接下了这五家解库。你说你不懂这一行当,那就尽量留用旧人呐,6员外偏不,当初徐穆尘徐大掌柜的案子犯了,听说许多人都是不干不净的,所以这些人,6员外一个也不想用。
蠢呐,瓦子里的说书先生都讲,水至清则无鱼气人至察则无徒,你看人家丁老爷,那才是明白人,当初罪只及徐大掌柜一叮”官司一了,各大解库继续经营,既往不究,各家解库的掌柜跟伙计们,谁对丁老爷不是感恩戴德,死心踏地的为他卖命啊。
6员外可好,那些旧人他一个也信不过,想着全部解雇不用,另聘新人,而且还要盘盘他们的帐,找找他们的凯漏,只要捞着了他们的把柄,就连辞退银子都省了。算盘珠子打得倒响,可惜要论老谋深算,他比人家丁老爷差着一大截呢。
新掌孙的还没从外地请回来,他要消算日地人的消息就泄露出去了,那些解库的掌柜管事们眼见丁家要拔根而起,6家又完全不懂这一行生意,还想绝了他们的生路,干脆趁着两家刚刚交接,许多帐目不清,趁机把帐目涂改的面目全非,贪墨了许多银钱货物一走了之了。
掌柜管事是这般模样,那此伙封打杂也不是省油的灯,土行下效,今天你偷一点,明天我摸一点,没几天的功夫就把个本来红红火火的解库偷的像遭了贼似的空空落落。
6员刻气急攻心,大病不起,6家衡是报了官,官府把这解库都封了准备办案呢,可是能追回来多少可就不知道了,6家这一遭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匠,气一伤,怕是要败落喽。”
高去病说的兴高彩烈,一旁桌上一个穿着棉夹袄,背对他坐着的年清人听了个一字不漏,待得高去病垮起干果篮子,从茶水摊子离开,那人丢下几文茶钱,便也袖着手向大街上踱去,远远站定,望着那贴了封条的猪头解库沉就不语。
片刻的功夫,结完帐的穆羽跟了过来,听到身后积雪的“咯吱”声停下,那年青人回头萧索一笑,淡淡地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丁承业害人害己,自绝根基啊。小羽,你说我此时找上门去,会不会太狠了些?”
“那有甚么!”穆羽满不在乎地说道“男儿没性,寸铁无钢;女人无性,烂如麻糖,大丈夫就当恩仇分明。大人,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穆羽所个就能摸进丁家,取了那什么丁二少和雁九的狗头回来,以祭老夫人和大娘在天之灵。”
那时北方民间称呼府里的夫人多以其地位称呼大娘二娘。
罗冬儿是杨浩元配,穆羽自然要称一声大娘,这个大娘与后代的大娘称呼自不相同。
杨浩摇摇头道“取他性命倒是容易,可是那样一来,我心中的疑虑再难明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么久我都等了,还差这几天么,且等柳婆婆打听了消息来再说。”
两人正说着,姆依可绔着香烛篮子从一家店里赶了出来,刚往茶水铺子里看了一眼,便见杨浩站在街头,便向他急急赶来,说道:“老爷,香烛纸钱金银棵子,按您吩咐的,婢子都买好了。”
,好,我们走。”杨浩举步便向街口走去,眼看到了自己车驾近前,路口一家店里忽地走出两个人来,杨浩一眼看见,立即一个转身低下了头去。姆依可和穆羽十分机警,知他遇见了不便暴身份的熟人,脚下并不停顿,仍向车孑走去,杨浩恍若一个闲逛的行人,慢慢踱向了一动。
那家皮货店里走出来的正是6少夫人和兰儿。兰儿头梳双丫髻,一身清衣伴在6湘舞身侧。6少夫人穿一件狐领锦绸的棉夹袄,一条八幅湘水裙,步履轻盈,身姿窈窕,那一头鸦黑的秀上一枝金步摇随着她的步态轻轻摇荡,凭添几分风韵。
杨浩用眼角匆匆一瞥,见那6少夫人原本珠圆玉润的身段儿,如今却是清减了许多,瓜子脸上那一双黛眉轻轻地锁着,一抹幽怨像轻雾似的笼罩其间。
主婢二人都不曾注意一身寻常男子打扮的丁浩,只听兰儿说道:
“少夫人,那条狐狸皮子十分漂亮,很配夫人的模样呢,十两银子当得起的,少夫人怎不买下来呢?听说开封府的冬天也是极寒冷呢。”
6湘舞轻轻摇头,怅然叹了口气,便向路边停着的一辆车子走去。
杨浩对这位6少夫人从未起过疑心。6少夫人与丁承业早有情,心虚之下,人前人后便也更加的注意自己的言行,所以丁府内外人人都说这位少夫人端庄持礼,谁会疑心她与自己的小叔子做了一路。内宅里贴噪狰候的仆婢们纵然有所察货,叠样大户人家的丑事也不是姆郸佩张扬的,纵然没有大管事雁九吩咐,又有哪个敢胡言乱蒋的,所以杨浩竟是一点不知。
当初他被捉回丁府诬陷成的时候,也曾逐一想过可疑之人,但是这位6少夫人在他脑海中只是一转便被排除了,不只是6少夫人平常掩饰的好,而且,他想不出6少夫人构陷他的理由。
丁承业对付他,明显是忌恨他渐受重用,丁庭“似已有意要他认祖归宗,担心会影响了他的利益。
而6少夫人是丁承宗的元配夫人,她若帮着丁承业对付自己,对她没有半点好处,丁承业一旦做了家主,她这长房长媳更得靠边站,反不如自己这受了丁承宗知遇之恩的人主事,对她这一房反而要礼敬有加,她本极聪惠的人一个人,怎会做出那样愚蠢的事来?
杨洁却未想到,聪明人做起蠢事来,比蠢人还要不堪。6湘舞d朝失足,将自己的身子付与那浪荡子,就此泥足深陷,反被丁承业那无赖小子以两人情胁迫,早就不由自主了。
6湘舞与兰儿上了马车,便向长街行去。杨浩也上了自己向车行租来的辆寻常马车,吩咐道“随那车子出城,但要拉开些距离,莫要被她们注意。”
姆依可眸波一闪,瞧了瞧前边那辆车子,轻声道“老爷,您识得那个女子么?”
杨浩微微点头,拇依可眼珠一转,轻声赞道“真是难得一见的俊俏娘子。”
杨浩轻轻一笑,没有搭腔。妈依可顿时担起了心事,她可不知6湘舞的身份,只觉路遇的这位小娘子体态风流,婀娜多姿,姿容不但妩媚,衣饰打扮明显也是大户之家的身份。杨浩不欲与她见面,却又随她出场,却难猜测两人以前的关系了。
如果这位俊俏的小娘子是自家老爷的旧相好,那…………,这样身份姿容的女子,岂是肯为婢为妾的,此番老爷衣锦还乡,两人一旦日情复燃,那唐姑娘的地位可就笈炭可危了。姆依可此时心中亲近的,除了杨浩只有唐焰焰一人而已,一觉杨浩态度暖昧,她立即起了护主之心,悻悻然道:(,不过……,这位小娘子虽然貌美,比起唐姑娘来,却是差了不止一筹半筹。”
杨浩自然晓得她弦外之音,他一路随着6少夫人的车子出城,想起杨氏和冬儿来,心中悲苦不已,却被这小丫头的天真心思给逗笑了,他横了妈依可一眼,冷哼道“自作聪明的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妈依可红了脸,吐了吐舌尖不敢应声杨浩轻轻叹息一声,笼起袖子,一脸落寞地靠向椅背,闭起双眼淡淡地道:(我和她……,并无什么干系,我只是……见到了她,便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罢了l“,车子出了城,在雪路上“吱吱嘎嘎“地颠簸着,6少夫人坐在车内,手托着下巴,望着半卷窗帘外的一片苍茫旷野痴痴出神。
她现在还住在丁家大院,丁承宗被丁玉落带到下庄休养之后,6湘舞心中有愧,不敢日日与他相伴,便寻个由头仍是住在丁家大院里,虽说此举招来不少非议,有损她一直树立以来的贤淑之名,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如今丁家大院的房契也已过户到他人名下了,开春之前就得全部交割出去,丁家在霸州的产业只剩下了丁承宗休养的那家下庄别院。丁玉落已经放出话来,绝不随那卖掉祖宗基业的忤逆子往开封去,要带着自家兄长在那幢下庄别院渡日,弄得6擞舞心中惶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想到这里,6湘舞心头一阵气苦,刚嫁到丁家的时候,她是何等尊荣的少夫人啊,可是如今……如今算是个什么身份,又能在人前摆出什么身份?那时候,正是新婚燕尔,可是为了丁家家业,丁承宗仍是时常外出,走一回至少就得十天半月,她正青春年少,又是天性活泼,自做了这少夫人,高墙大院都出不去,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被她看熟了看厌了…………,一正是寂寞无聊的时候,她那小叔子向她花言巧语地起了攻势。
丁承业与她年岁相仿,又不似他兄长一般不拘言笑,端正无趣。说起琴棋书画弄竹调筝,骨牌蹴鞠那些本事来,更是无一不精,一来二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