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又有仆妇跪下,邵秋实认得,是大厨房的帮佣,中午就是这仆妇不认识她,不给她放饭。
果然,这仆妇道:“近日要办文会,各院吃食一应由大厨房配送,这入口的东西我们很是当心,厨房里绝不允许可疑的闲杂人等出入。今日来领饭食的都是各院子的熟面孔,除了她,中午只有她是生面孔,还进了厨房。大老爷,大夫人,一定是她,一定是她给老夫人下毒!”
邵秋实虽然进了大厨房,但:“我只是进去吃饭,吃了就走了,什么事都没干。”
“父亲母亲,”傅五娘傅棠抬头,打断了邵秋实的辩解,“祖母危在旦夕,如何处置这昧良心的罪魁祸首的章程可以等晚些时候,祖母却是等不了了。”
傅大老爷表情颓然:“就连王家的药师也束手无策。”
傅大夫人也道:“快,快派人去李家,将三娘子接回来见她祖母最后一面。”
李家是已出嫁的傅三娘子的夫家,听了傅大夫人的吩咐,当即便有部曲匆匆地快步而去。
“祖母不会死,”傅五娘忽然站了起来,“我要为祖母做大傩。”
大傩?此言一出,房内傅姓子孙皆是大惊,连二房三房的人都惊慌起来。
大傩?逐疫?邵秋实也是狐疑。
傅府地下有几乎化龙的灵脉,本代子孙却没有修仙者,邵秋实以为傅家先祖有修仙大能,子孙不济,方导致传承中断。如今看来,难道不是有修仙大能,而是有大巫?傅家也是巫族?就如并州的句龙氏一般?
傅大老爷道:“胡闹,母亲是中毒,又不是中了疫。”
傅大夫人也道:“好孩子,别胡说,我们知道你只是忧心祖母,胡言乱语。”
“我自幼养在祖母院子里,祖母待我恩重如山,”傅棠满面是泪,却言语铿锵,她本就是生得中正平和,眉心一点圆痣,眼中含着愁苦悲悯,越发宝相庄严了,“我既生伴佛玉,与佛结缘,连外人都能庇佑,定然也能庇佑祖母。父亲母亲放心,我一定会把祖母救回来的。”
伴生玉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傅大夫人咬牙。放心?怎么能放心?老夫人在她执掌的中馈下中毒已是让人焦头烂额,傅棠这样做更是将整个傅家放在火上煎,当着王琅在场却又不能发难:“好孩子,你从未做过大傩,哪里懂得逐疫?你若是当真舍不得祖母,最后一段时间还是守在她榻前送一送的好。”
傅棠不看傅大夫人,只看向傅大老爷:“爹,你信我,我一定能帮祖母逐疫的。”
傅大老爷看着傅棠,脸上天人交战。
其实自打傅棠说出大傩两个字后,房间里的气氛就很奇异。傅氏子孙中年纪小如傅姝者只是表情懵懂,年纪稍大一些的却皆是面露不安,跟傅大老爷同辈的几位更是不时观察旁边的王琅的反应。
片刻,傅大老爷道:“备米糕,取锁甲,召侲子,通告州府衙门。”
“父亲!”“老爷!”“大哥!”
任傅大夫人和二房三房如何惊慌阻止,傅大老爷终于把那句话说出口:“我傅府要做大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