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是讲机缘的,而机缘是个玄学。
经历过掌掴谢雪兰成功引气入体,砸玉得玄凤真灵,杀傅棠得鸿德气运,邵秋实身为曾即将问鼎天道的修士,自然能看出自己的机缘就是需要去宅子里的家长里短中碰的。
当下,面对一看就知道是来找茬的颜馥,邵秋实又是一福:“多谢颜娘子为我考虑。”
“那就走吧。”颜馥微微一笑,带着邵秋实往外走。
谢雪兰远远地站在廊下,既想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又害怕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心里煎熬得很。
好在她没有煎熬多久,便看见颜馥和傅莹全须全尾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邵秋实。
谢雪兰犹豫了一下,走到傅莹身边:“娘子,你没事吧?”
傅莹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以为会发生什么事?”
会死。
谢雪兰下意识瞄了邵秋实一眼,正对上邵秋实乌沉沉的眼睛,浑身一僵,把梗在喉头的话咽了下去。
因为文会的关系,傅府各院都调了部曲仆妇去帮忙,馨园的下人也少了许多。
今日门房当值的小厮是临时叫来的,所以才会放任颜馥和傅莹进了馨园,出去也是顺顺当当的。
颜馥带着邵秋实走了没多久,就到了文会的现场。
邵秋实进入会场的地方是一处雨亭,正好有人斗茶,斗茶者还不是别人,正是傅仲达。
邵秋实只瞄了一眼,便知道傅仲达赢定了。
斗茶斗茶品,更斗茶百戏,即分茶的仪态技巧。
今日傅二郎君穿了雨过天青色的直裾,衬得本就温润如玉的面孔越发俊逸出尘。他脊背挺直地跪坐在雨亭里的蒲团上,四周或站或坐,也多是衣着锦绣的年轻郎君,偏他有白鹤月华之姿,较旁人显眼许多。
不论傅仲达研磨是否细腻,烹煮是否鲜白,只看他将茶汁注入茶碗时,青葱如玉的手指,平整舒展的肩胛,弧度优美的延颈秀项,便将对面面目模糊的斗茶者给比到了尘埃里。
围观的看客连连喝彩,颜馥更是看得眼睛都直了。
邵秋实也有些明白江婷说起“谪仙人似的模样竟不喜欢小女娘”时嗟叹的惋惜和猎奇的欣慰。
琅琊王氏的文会意图博个不拘一格的名声,与会者有男有女,也没有用格栅将男宾女宾分开。但未出阁的娘子往郎君堆里挤到底是有失体面的,颜馥有心凑近细看,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避开了。
最后,颜馥带着邵秋实来到一处空地。
这里也在比试,但看客三三两两,远不如观赏傅仲达斗茶的多。
颜馥过来的时候,恰好前一场比完:“可再比一场?”
前一场赢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闻言面上的笑容一缓:“这是文会,可不是小娘子招蜂引蝶的地方。”
一句话就将对女子的蔑视之意展露无疑。
颜馥挑眉:“你这话说得可笑,既是文会,自然都是来比试的,怎么成招蜂引蝶了?”
青年皱眉,似是跟女子说话都丢了颜面:“你要比试,自去跟女郎比试,到郎君比试的地方来做什么?”
“琅琊王氏的文会,既不曾分院,又不曾格栅,便是说与会的皆可互相比试。我愿到哪里比试就到哪里比试,愿邀谁比试便邀谁比试。你不肯应战也就罢了,还说女娘挑战郎君就是招蜂引蝶,到底是看不上全太原府的女娘,还是瞧不上举办了女娘也能参加的文会的琅琊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