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春生也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不禁老脸一红。
他前头听邵秋实要卖地,就在心里骂娘。骂自己糊涂,没打听清楚情况就拖家带口背井离乡,骂邵秋实懦弱,一句不辩就轻易答应卖地,不管自家死活。
没想到邵秋实竟这样为他打算。
听着邵秋实跟徐家富提要求,罗春生又替邵秋实不值起来,八两银子买来的田地五两就得卖,都是迫于无奈。就如同他世代祖辈留下来的土地做了屯田,不得不离乡背井,都是迫于无奈。
罢了罢了,无论成与不成,他都不会怪邵秋实的,要怪只怪自己的命不好。
“那不行,”徐家富一口拒绝,“我真金白银买地,不收租,难道是做慈善吗?”
邵秋实同他解释:“只是今年不收,如今年已过半了,罗家刚搬来,万事都需要添置,若是收了租,他家里这样多的孩子,便过不了好年了。明年就可以收租,只能收四成,不能超过四成。”
徐家富仍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从外地来,他孩子多,关我什么事?我可以把田租给他,但得按市价收五成,从今年就开始收,捐税也得他来付。要是不租可以走,这么好的田,多的是人租。”
邵秋实默了一会儿:“徐里正,你可还记得这是我的田地,田契地契写着我的名字,而不是你。”
徐家富咳嗽一声,也知道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行了行了,咱们这就去衙门结契,等结了契,我立马就把银子给你。一百六十两,一文钱都不会少你的。”
邵秋实摇头:“或是你人老了,耳朵便不好使,我不介意再说一遍,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卖地。”
徐家富挑眉:“我要答应你的要求,你才卖地?”
邵秋实点头:“如果你不答应,就请回吧。”
邵秋实先前都太好说话了,陡然听见逐客令,徐家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这是赶我走?”
邵秋实反问:“既不买地,还留着做什么?”
“我倒是可以走,但得问问这些村民,”徐家富一挥手,“他们乐不乐意。”
徐家富身为徐家屯的里正,侵淫地方二十年,说是徐家屯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他一挥手,四周看热闹的村民便举起了手中堪称凶器的铁锹扒犁。
有了铁锹扒犁的加持,徐家富的表情更加得意了:“我劝你还是卖了吧,虽然钱少一些,好歹人没事。”
“我若是不卖呢?”邵秋实问。
“这我可不好说,你自己看呢?”徐家富说着,却用眼神示意邵秋实去看那些堪称凶器的铁锹扒犁。
“你若是打我,我也会打你的。”邵秋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