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秋实进了岑万峰客居的院子,岑万峰的东西不能跟人品贵重的王郎君比,收拾起来的动静也就没有王琅大,但邵秋实一进去就看见,岑万峰也的确是在收拾东西没错。
岑万峰正把几本线装的古籍收进箱子,见邵秋实进来,扬起笑脸:“从良,你来啦?”
邵秋实走进岑万峰的房间:“岑夫子,你要走?”
岑万峰笑着点头:“是要走。”
邵秋实张了张嘴,一句“那我呢”如鲠在喉,却说不出口。
岑万峰看着邵秋实的表情,怔了怔,招呼屋里帮忙收拾东西的部曲:“我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的,劳烦各位把这些东西先抬出去装车,剩下的我自己收拾。”
王家部曲们抬着东西退了出去,屋里很快只剩下岑万峰和邵秋实。
“丫头,”岑万峰看着邵秋实,“你叫我一声爹好吗?”
若论做父亲,岑万峰会是一个好父亲,但邵秋实到底不是岑万峰的亲生女儿,而岑万峰没有女儿,邵秋实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岑万峰,心里为难,嘴上便叫不出口。
似是看出邵秋实心中煎熬,岑万峰表情温柔,语气温和,恍若是初见时书卷气浸进骨子里的从容淡泊:“我们虽不是血脉至亲,但我与你投缘,我想认下你这个女儿,你愿意吗?”
他知道了!电石火光的刹那,邵秋实明白岑万峰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女儿。是了,岑万峰是大儒,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者也不一定能当大儒,岑万峰能当大儒,自是聪明极了。
而聪明人只喜欢装糊涂,不喜欢真糊涂。
他那样聪明,只要稍稍动一动脑筋,王琅的小把戏哪里瞒得住他?
岑万峰看着邵秋实,又问了一遍:“你叫我一声爹好吗?”
岑万峰已知道她不是他的女儿,但他依旧想认她这个女儿,邵秋实开口:“爹。”
岑万峰笑得更开心了:“诶,丫头。”
因为岑万峰的笑容,邵秋实胸口热热的:“我这就去收拾东西,跟爹一起去王家。”
“不,丫头,你不去,”岑万峰叫住了邵秋实,“你在这里等爹两年,两年后,爹回来接你。”
两年?邵秋实想起,岑万峰曾跟她说过,他借了王琅一千两银子,去王氏族学授课,两年可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