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娘子来了,”李玉正试嫁衣,从铜镜里看见走进来的邵秋实,笑着转过头,摆摆手挥退身旁伺候的女使,“你们都出去,我同岑娘子单独地说几句话。”
女使们屈膝,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从外面带上了门。
木扉关闭,屋里只剩站在屋中央的邵秋实和还坐在铜镜前的李玉。
夜色静谧,甚至能够听见烛花爆开的轻响。
“为什么,”邵秋实率先开口,开门见山,“你为什么不希望二夫人生下腹中的孩子。”
恍惚是数日前,南山寺桂花树下的情景重现,就连邵秋实的问题都是接着那日的对话而问的。
跟当日的闭口不言不同,这一次,李玉继续回答了下去:“我做了一个梦。”
“梦?”
“我梦见二嫂嫂生下的孩子会害死李家满门。”
“所以你想尽千方百计,害落二夫人怀着的孩子?”
“是的。”
“就因为一个梦?”邵秋实反问。
“那个梦太真实了。”
“再真实,也不过是个梦罢了。”
“我醒来之后,发现许多事情发展都如梦中一模一样,”李玉微微一顿,“我睡着前,还是李家女娘,未婚夫是簪缨世家的小公爷。一觉醒来,我便被告知自己与谢菀抱错,谢菀才是李家女娘,而我是谢家女娘。小公爷虽仍出自簪缨世家,却有爱打女人的陋习,这些都是梦里面的事情。”
邵秋实想起李玉设计让海秀嫁给小公爷秦衍:“梦中你嫁给小公爷,被他打了,所以不愿再嫁?”
“你以为我促成海秀与小公爷是为了我自己?”
“难道不是吗?”邵秋实反问。
李玉笑起来,她笑得花枝乱颤,眼角含泪:“我既能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能设计女使,自然心狠手辣,自私自利,桩桩件件只为自己,你肯定是这么想的吧?”
邵秋实没有回答。
李玉本也没指望她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梦中,夏璧舍不得我,却也舍不得谢菀,说了李家富贵,同养两女娘也能养得很好的话,叫谢家误以为李家暗讽他们门第凋敝穷困寒酸,两家就此决裂。之后自然是谢菀嫁给了秦衍,她自小养在书香门第谢家,哪里受得了秦衍的那些爱好?身上有伤也羞于让大夫医治,再加上郁结于胸,嫁过去不到三年,甚至没等到李家家破,人就亡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