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秋实一时缄默。
耕地巴巴地把邵秋实送到门口,正撞上傅仲达回来。
已是初春,天气还冷,十四岁的傅二郎君脊背挺拔,裹着狐毛大氅,雪白的毫针拥着那张郎艳独绝的脸,衬得本就白皙俊秀的面皮更是冰雪寒潭生人勿进。
“二郎君。”邵秋实下意识见礼。
傅仲达却是充耳不闻,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径自入院去了。
邵秋实去城西本是去找傅仲达,如今傅仲达回来,她也就不用出门了。
邵秋实转身跟在傅仲达身后回了馨园,傅仲达一路走,她便一路追。到了书房外面,邵秋实正要抬步,门却从里面关上,骤然甩过来的木扉险些撞上邵秋实的鼻尖。
读书抬手拦住了邵秋实,垂眸颔首:“岑娘子,请在此稍待。”
邵秋实不明所以地站在门外,就听见屋里传出声响。
先是稀里哗啦,想是什么瓷器碎了,继而哐哐作响,该是什么家具倒了。
好一会儿,声音安静下来。屋里才传出傅仲达的声音,清朗一如既往:“外面是岑娘子吧,请进。”
闻言,读书先替邵秋实推开门:“岑娘子请。”
邵秋实跨过门槛,所见满目狼藉。
傅仲达的书房摆设不多,贴墙做的榆木书架嵌进墙里,各类书籍和大多摆件都上了架子。
能动的家具只有几个用来点烛的檀木高几,当中央摆着一张檀木罗汉床,床上横放了檀木小几,小几上摆着些瓷笔山,玉镇纸等伺候笔墨常用的物件,并一些盛放点心的小碟子。
此刻,这些能动的都掉在地上,瓷笔山玉镇纸碎了一地自不必说,罗汉床都歪了。
屋里的东西显然是傅仲达砸的,邵秋实前脚出去还是窗明几净,傅仲达后脚回来一阵叮铃哐啷换了满目疮痍,不是他砸的还能有谁?
傅仲达已脱了狐毛大氅,露出里面雨过天青色的直裾。纤尘不染的青蓝直裾上愣是一个褶子都没有,只大动作激得少年白皙的面颊微红,冰雪初融一般,越发郎艳独绝。
傅仲达就这样脊背挺拔地往满目狼藉里一站,生生站出壁立千仞高山仰止来。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傅仲达和叶锦州这一对师兄弟倒是如出一辙的芝兰玉树。
“二郎君这是?”邵秋实明知故问。
傅仲达顺着邵秋实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笑意越发温和:“一时不慎没拿稳,东西就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