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知府。”
傅仲达这要求实在突然,邵秋实不禁问道:“为什么?”
傅仲达反问:“尸位素餐而致民生凋敝者,该不该杀?”
尸位素餐而致民生凋敝者?太原知府吗?
联想筑基之时所见所闻,倒不难猜测傅仲达为何对知府大人有这样的评价。
筑基神识外放,邵秋实曾听读书说傅仲达阻止知府统领厢兵杀贼,知府一意孤行,结果厢兵兵败。
而后城防空虚,山贼得以进城,将偌大个太原府的富户堵在城里收割钱粮,多少都有知府的功劳。
方才傅仲达气得关起门来打砸一通,虽不知道这位知府又做了什么,但想来少不得也是他的手笔。
邵秋实便没有深问了,只点头:“好,我去杀了知府。”
邵秋实应得干脆,倒换傅仲达愣住,反应过来连忙阻止:“岑娘子切勿冲动。”
“冲动?”邵秋实反问,“不是你叫我去杀知府的吗?”
傅仲达以手扶额,须臾方道:“是我冲动了,还请岑娘子当作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
“你不想杀知府了?”邵秋实反问。
这次傅仲达沉默了许久,他再三嗫嚅,最后长吁出一口浊气:“我想。”
“那为何不叫我杀了他?”邵秋实又问。
“知府乃一府长官,又正值太原危难之际,知府若在此时暴毙身死,恐牵一发而动全身。”
傅仲达说得入情入理,邵秋实想了想:“我再留三日,这三日内,你想好还要杀知府,告诉我一声,我便去杀了他。或是你改变主意,要我做别的事情也行。三日后,我会离开太原。”
告诉我一声,我便去杀了他?傅仲达有些好笑,邵秋实说得轻巧,好像那不是一个知府的性命,甚至不是一个人的性命,而是一只虫豸,一片落叶。
但见邵秋实神色郑重,傅仲达又收起笑意,也郑重起来:“好。”
邵秋实回了自己的院子,体内《双全法》自主运行,她不需要再盘坐入定,便在坐在窗前出神。
——
出了钦天监,邵秋实跟在小黄门的身后穿过长长的宫道,走了半晌,终于到延和殿。
邵秋实等在门外,小黄门先进去通禀。
不多时,秦良辅亲自迎了出来:“邵大人来得不巧,官家小憩睡下了。”
大白天的,官家吩咐了小黄门宣召,不等召见就又睡了?不过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心里门清,对于秦良辅这位官家贴身服侍的大太监,邵秋实也不敢怠慢:“原是我来得慢了,官家既已睡下,我便在殿外候着。只是要辛苦秦公公,官家醒时通传一声。”
秦良辅闻言颔首:“还是邵大人通情达理,不像有些人,生得可憎说话讨厌,官家不想见他还不识趣,竟四处浑说是我故意阻着不让他面见官家。还要在前朝上折子参我,你说我冤不冤?”
邵秋实拱手:“公公谬赞了。”
“嗯?”
邵秋实挠着脑袋,笑得极为不好意思:“我也没公公说得那么好,就是一丁点通情达理,芝麻绿豆大的那么一丁点,不及公公,远不及公公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