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唯恐邵秋实这话里挖了什么坑等着自己,审慎地道:“不够睡也没办法,都怪万恶的山贼。”
“是啊,都怪万恶的山贼,害得董婶子一大家子在这么个小地方憋屈着,床不够睡,被子也不够睡。”
董氏连连点头:“是,床不够,被子也不太够,但没有办法。”
“难怪要抢了我爹的被子。”
“……咔”董氏喉头里发出一声古怪的气音,见了鬼似的盯着邵秋实。
邵秋实顶着董氏愕然的目光,有条不紊地继续道:“我爹一个人,值当盖什么新棉絮?这一换,你们一家人都暖和和的,一人受凉一家受益,多值当。”
“咔,”董氏喉头里又发出一声古怪的气音,似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胡说什么抢被子,我可没抢你爹的被子,你爹的被子不是在他身上裹着呢么?我还给他掖被角了呢!谁像我这么细心?”
“你当真担心我爹?”邵秋实问道。
“我当然担心了,他病得厉害,日日咳个不停,你知道我每每听见他咳嗽有多心焦吗?”
邵秋实盯着董氏,盯着她眼下泛青的脸看了许久,点点头:“看得出来,你的确是很心焦。”
董氏悄悄地吁了一口气:“我知道,岑夫子是恩人,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们大家的恩人。他病了,你心里急口不择言我能够理解,但也不能胡乱地污蔑人,我也是很担心岑夫子的。”
“你的确很担心,不然你也不会撺掇着人将我爹挪到风口上来,怕他的病染人。”
“……咔”董氏喉头里又发出一声古怪的气音,又见了鬼似的盯着邵秋实。
怪了,这岑夫子的女儿是在现场不成,桩桩件件,竟猜得这般精准。
听到这里,罗金已是出离了愤怒:“你真是个丧良心的,岑夫子将床让给你们染了风寒,你们不知感恩,偷他药炉,换他被褥,还将他搬出来放在这风口上吹冷风,你们太缺德了!”
周围的人本就明里暗里注意着这边的动静,闻言纷纷出言指责。
“缺德,”“太缺德了”,“丧良心,都丢死先人了”的声音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