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秦淼便仔细地给他讲解了一番男女成人前后的区别,“女子七岁,男子八岁,肾气盛,齿更发长;女二七十四岁,男二八十六岁,天葵至,女子来月事,男子精气溢泄,故能生子;女三七……”
板栗听完,根本顾不上尴尬脸红,只有满心隐忧和焦灼:秦淼这里有自己遮掩,妹妹若是也投入军中,要如何应对这事?
他再忧心,找不到小葱也无法,只能先顾眼前的秦淼。
“黎兄弟,又来装草灰了?我说你一个爷们,洗衣裳洗得这么勤,还真是少见。是不是在家让媳妇逼的?”
伙房的老王看见板栗,呵呵笑着打趣道。
板栗也笑道:“媳妇?我媳妇还在岳父家养着呢!你当我喜欢洗衣裳,总共就这么两件衣裳,天天出一身臭汗泡着,要是不洗,几天工夫不就泡烂了。到时候我穿什么?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咦,你们都不洗,是有衣裳换的?”
旁边一个火头军哈哈笑道:“谁有衣裳换,还不是这么捱着。军营虽然没有盔甲,粗布衣裳倒是会发放的。等你们上了前线,就会发了。不然的话。都穿得这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分得清敌我呀!”
板栗“哦”了一声,又跟他们说笑了两句,还要了些开水,用竹筒装了。才告辞离去。
沉暗的夜色下,秋季清冷的月光映照着军营,那些帐篷远远望过去。倒像是一片坟包,十分凄凉。
离军营不远的低洼谷地,有一个很大的山塘,塘边燃着一堆篝火,板栗坐在火边。
他望着蹲在水塘边洗东西的朦胧背影,虽然知道女子这时候不宜沾冷水,也很想帮秦淼,但又明白她万万不会答应的——这实在是女儿家最难言的了。哪怕是亲兄弟,也不宜让他知晓,若不是在军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他说的。
他能做的,只能是帮着掩饰。
秦淼用特意缝制的带子装了草木灰处理月事,总共缝了四五条备用。她将换下来的月事带子清洗干净后。遮掩在一块布巾下,搭在一根细竹竿上,走到火堆旁烘烤。
板栗见她来了,不觉脸有些发烧,忙将竹竿接了过去,轻声道:“我来。你先烤烤手。”又将竹筒递过去,“这是在伙房要的开水,刚烤热了,你喝一点暖暖胃。”
秦淼听了眼睛一亮:热水?那她还得洗洗才好。
“大哥,你等等,我去去那边就来。”
板栗忙拉住她,疑惑地问道:“你又要做什么?这黑地里,还是我陪你去吧!”
秦淼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我想,用热水洗洗,好难受呢!”
板栗听了一呆,接着慌忙道:“那也不要往林子里去。就去——”他四处一望,指着山塘下游的溪流——“去那水边吧,我陪你过去。”
秦淼也害怕有事,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过去后,秦淼蹲在溪边,迅速用竹筒里的热水冲洗下身,然后赶忙擦净起身,慌张得跟做贼似得。
板栗一边警惕地注视周围,一边忧心如焚:妹妹怎样了?女儿家有这样的烦难事,这军营根本就不是她们该来的地方,是不是该想法子送秦淼回黎家呢?
可是,如今官府正抽调壮丁,秦淼若是回到黎家,只怕也难留在家里,到时候他不在身边,更麻烦。
两人回到火堆旁,板栗不由分说,夺过竹竿,就着火堆细细烘烤,命令秦淼只管烤自己的手脚,千万不要让凉气浸入体内。
噼啪作响的燃烧声中,两人都沉默下来。
“你们在这干什么?”
一声大喝,吓得秦淼光脚跳起,差点歪到火中。
板栗忙扶住她,将已经烘干的布巾递给她,示意她不要慌张,转头看向来人。
原来是两个值夜的军士在四处巡查。
板栗微笑抱拳道:“这位兄弟,我们洗了衣裳,在这用火烘干。这不算违了军规吧?来,兄弟走了这么久,辛苦得很,不如也过来烤烤。这天气如今可是凉了。”
那军士这才释然,呵呵笑道:“一个当兵的粗汉,你还这么讲究?”
果真就坐下歇息了。
板栗笑道:“不是讲究,就这一身衣裳,天天被汗水泡一遍,不洗可要烂了。”
另一个军士笑道:“这话倒是。”坐下来一边烤火,一边问秦淼,“这位小兄弟年纪小的很,怎么也来投军了?”
秦淼也镇定下来,将布巾叠好塞入怀中,叹了口气道:“不投军怎么活呢?军营好歹还有口饭吃,在家可是什么吃的也没有,就等饿死了。”
这话说中了两人的心事,一人绝望地说道:“谁知还能吃几天呢?上了前线,一天不知要死多少人。俺不晓得还能活几天……”
另一个军士是个胆小多愁的,当即就呜呜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