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张富领着何风去了校场边的树林深处,举着火把找了好久,才找到那地方。
地方在一丛茂密的灌木中间,若不是有私密,军汉们绝对不会在这地方大小解的——被枝条扫到屁股多难受啊,说不定还会被蛇咬一口。
“大人请看,这地方我做了记号,要不然还找不到。”
张富低声道。
何风激动不已,他已经完全相信了张富的话。等他再刨出那泥中埋着的东西,他就更加确信了。
这还不算,张富还带他去了另一个地方,也有这些物事。
张富见何风脸上兴奋的神情,知大事已成,忙问道:“大人,要不要把这些东西包起来……”
何风摇头:“不必了!你就拿去了,他说是你自己解的,你要怎么说?”
张富愕然地长大嘴巴。
何风轻笑点头道:“不错,你为了证明自己,肯定会脱了衣裳给人看。那么,咱们为何要费那个精神呢?直接让他脱衣验证不就完了!”
张富忐忑不安地问道:“那他要是不肯呢?”
谁肯因为一句指证,就把衣裳扒了让人验证自己的身体?
何风却冷笑道:“你亲眼所见,就是最大的人证;这个地方,就是物证。把这些东西取出去反倒不好,最好让顾涧亲自来看。人证物证俱全,本官也不要他全脱。如今天气渐暖,脱上衣总不为过吧?本官亲自陪他脱,谅他也无话可说。”
张富忙赞道:“大人这主意妙。其实,关键处不在证据。所谓真的假不了,明明就是女子,任她如何狡辩,也难以遮掩。说不定。她才是奸细。不然,也是替父从军的花木兰不成?天下哪来那么多花木兰?”
何风咬牙道:“我管她是不是花木兰!这次犯在本官手里,本官要名正言顺地将她斩首示众。”
一定要好好地出了这口心头恶气!
第二天,何风派人请顾涧去何霆的中军大帐。还找来了众位副将军,对他们说,黎章指挥使犯了死罪。让顾涧即刻唤他前来审问。
顾涧脸一沉。严词拒绝:“何指挥使说笑了。就算是衙门里审案,原告也要先提出陈诉理由,官府才能传唤被告。岂能因为你一句话,就无缘无故地将人拘来?”
何风不悦道:“顾大人,属下知道你赏识黎章,但也不能这样护着他吧?属下并未说拘他来,只是说唤他前来。然后当面提出陈诉理由,由老将军和各位将军作证。这也是谨慎的意思,防止他闻风逃走。”
众人都点头,觉得他说的有理。
顾涧忽然替黎章感到悲哀起来:惹上小人,那就是甩不掉的麻烦。可怜他出生入死地为国杀敌,却要遭到别人诬陷。
他站起身,神情肃穆地说道:“黎章,数次战斗,累建战功,军中无数人可以证明。就凭这个,不管何指挥使要指证他犯下何等大罪,都必须先跟老将军和本副将军阐明事实。难道,老将军和本副将也不被你信任?还是在座的众位将军让你不放心?”
何风大惊,急忙摇手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顾涧不待他说完,离座向何霆抱拳道:“属下恳请老将军:西南形式紧迫,此事万不可大意,一定要慎重处置。不然,会寒了军心啊!试问:如此对待黎章,将来还有谁肯奋勇杀敌?”
何霆本还没把这事当回事:不管什么事,等黎章来了,双方一对证不就明白了!
待听了顾涧的话,立即气血上涌,对何风大喝道:“孽障!有屁快放!”
顾涧,这是在指责他打击报复黎章?
指责何风冒领军功,黎章不计前嫌,他不但不感激,反而设计陷害有功将士?
该死的孽障,躲了几个月,一回来就生事,让人翻出老账戳他心肺!
他已经老得镇不住这帮手下了吗?
何风被二叔吓得一激灵,从凳子上滑溜下来,跪爬到大帐中央,哆嗦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何霆气得拍案大骂。
一位副将军笑劝道:“老将军千万不要生气,让指挥使慢慢说来。”
于是,在十几位将军环视下,何风竹筒倒豆子般陈述了指控黎章的理由。
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顾涧忍无可忍,霍然起身道:“荒谬之极!”
其他将军也如是想,连何霆也这样想。
何风急忙招来在外等候的张富,将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各位将军若是不信,只需前去树林查看便知。其实也不用那么费事,只要将黎章唤来,命他脱去上衣……”
顾涧大怒:“大胆张富,汝可知污蔑上官是何下场?”
张富已经再无退路,决然道:“属下知道。属下发现此事,也是踌躇好久,不敢声张。但又恐那黎章来历不明,一旦做出不利我军的事来,那时后悔就晚了。黄连不就是奸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