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紧挨着,林聪就在黎水的旁边,察觉她呼吸急促,立即就发现不对劲。
待看清情形,不禁大惊失色,强忍不动,紧张地听头上的动静。
所幸上面的人来回扫荡了几下,未发现人迹,就继续往前行去。林聪急忙将手从土中伸出,迅速把黎水脸上的蚂蚁捻死,并体贴地替她挠了两下,然后依旧缩回去抱紧树根,并不敢侥幸妄动。
胡钧细声告诫道:“还不能动,再忍一忍。”
黎水和林聪无声无息,算是以具体的行动做了应答。
果然,随后又有两名敌人从他们藏身处经过,依然是四下扫荡敲打。甚至,有一人走得特别近,他们透过树叶罅隙,都看见了他穿的黑色方头鞋。
待人声渐渐远去,三人方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他们才觉得腿脚蹲得麻木,身体挤在狭窄的坑洞内,空隙间又填满了泥土,难免憋闷。
林聪低声道:“眼下还不能出去。至少要再等一个时辰。咱们轮流睡一会吧。算是休息了。”
黎水逃过一劫,心里高兴异常,咧嘴嬉笑道:“嗳!就是挤了点,显得闷。要不然底下泥土凉润润的,并不太热。林大哥,我脸上被蚂蚁咬的地方肿了没?”
林聪凝目仔细看了看,道:“有点红肿,不严重。放心,这蚂蚁不毒。”
黎水放下一颗心,闭目道:“那我先睡了。大哥帮我看着蚂蚁,别让它们爬进鼻子眼里去了。”
林聪也觉心情轻松,微笑道:“睡吧,我帮你看着。”
胡钧静听两人说话,并不插言。
刚刚渡过危急时刻,他仍旧觉得如梦幻般不真实,心情复杂之极,实在是这藏身的法子匪夷所思。
还有。林聪,她竟然真是女子!
她具有如此急智,身处险境而不慌乱,临时想起这奇妙怪诞的主意,把三人种在树根下,从而躲过敌人的探查。不能不让他佩服。
前天把他化妆成公主,她跟黎水在后假意追赶的主意,也算绝妙了,均是出奇制胜。
胡钧默默地注视着林聪,人如其名。她……果然聪明!
阳光西斜,头顶上灌木葱茏,他们完全处于暗影中。虽然近在咫尺,他也看不清她的面容。
山谷中恢复平静,稍后,又有鸟鸣声响起,一派祥和安宁的情境。
“你是如何想起这主意的?”
胡钧发现一个重大的秘密,根本无心睡眠,遂轻声问林聪。
林聪动了下嘴角,无声微笑。
好一会。才道:“不知道。它自己就冒出来了。满山遍地都是树木,但那么多人搜索,无论怎么藏。都难免被发现,唯有埋在地下,才能躲过。”
胡钧苦笑道:“也是。奇思妙想怎会有理由。也许。是你经常身处山野,跟它熟悉,方有这份灵觉。你家住何处?”
林聪扫了他一眼,轻声道:“岷州丰县。我家住在山里,我爹是猎户。”
胡钧神色有些异样,打趣道:“你爹是猎户,你打猎的本领好像不大好呢!”
林聪撇撇嘴道:“我才多大?我爹不是还没来得及教我打猎么!”
胡钧心中暗道:“不是你爹没来得及教你,是他根本没打算教你吧?女孩子当然不用学打猎,只要会持家,等着嫁人就好了。”
正心思电转,忽然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均屏息,警觉地侧耳倾听。
那声音很轻灵,响声也很细微,不像是人发出的,似乎是体型较小的兽类发出的。
林聪忽然紧张起来,耳语道:“小心,千万别是蛇。”
胡钧听了吓一跳,急忙想往她身边靠——天地良心,他宁愿对阵三五个敌将,也不愿意在这种情形下看见一条蛇。别说被它在脸上咬一口,就是从眼前溜过去,想想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可是,身子埋在地下,动不了不说,就算能动,也没处移动!
似乎感觉到他的紧张,林聪轻笑起来。
“不用怕。不是蛇。我看见了,是兔子。”
她语声满含戏谑,令胡钧极不自在,脸颊热了起来。
果然,一只肥大的灰兔走走停停,“跐溜”一下窜进树丛,停在他们面前,瞪着圆溜溜一双琥珀眼,对着树根下三张陌生的脸颊愣神。
想是从未见过人脸,兔子竟然没有惧怕,只是好奇地看着他们,对他们眼珠不停转动尤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