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确实要胡家出银子,他这就跟他讨要。
还有,打皇帝的脸又如何?
他就是要打皇帝的脸!
因转向皇帝道:“臣并非叫穷。在乡下,几乎所有人家都是这么过日子的,嘴里也常说这样算计的话,并不觉丢人。朱雀将军不懂家计,然他自小被爹娘管得严,去投军之前,又不曾出过清南村,性子莽撞却最是天真憨直,牢记爹娘教导,不敢乱花银子,故而才说出怕挨骂那样的话。”
永平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杜宰相见皇帝难堪,忙打圆场,对板栗笑赞道:“没想到玄武侯不仅精通兵法战事,对家计生活也熟练,比犬子能干多了。”
板栗肃然道:“晚辈并非只知读书习武、不理俗事的公子哥儿。张家当年虽然富有,然晚辈爹娘自小就教导我兄妹,‘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晚辈十来岁的时候就帮着爹娘打理家业,对一应家计用项和物价行情等都清楚的很。”
杜明被噎得无话说,讪讪低头。
板栗解释完,才对永平帝跪下叩首道:“皇上,天下人皆可嘲笑玄武侯穷酸,独独胡镇嘲笑不得。臣听他嘲笑臣,那真是‘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骂他是狗算是网开一面了。”
永平帝听这话有内因。急忙问为何。
板栗便将刘黑皮所言云州之事说了一遍。
“臣去刑部查过案底,张家云州那处产业根本不在抄出来的清册上,然如今已归王家名下。这王家又是胡镇的姐夫王统本家。王统三年前曾任云州知府。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臣的爷爷奶奶听说了此事,都气得病倒在路上,所以才耽搁了进京行程。”
偏殿中人虽然不理俗事,对这些可是通透的,那还不明白此中内情。
永平帝更是勃然大怒。眼一扫御案,见有一摞书堆在眼前,随手抓起两本,用力对胡敦扔过去,骂道:“你胡家怎会养出这样的畜生?说!这是怎么回事?”
胡敦浑身冰冷,面如死灰——他竟是不知这档子事的。心中对着二弟胡敬叫道:“二弟。二弟,你养的这个孽障,要毁了胡家了。”
面上却丝毫不显。不住叩头道:“微臣委实不知此事。其中定有内情和误解,望皇上明察!”
礼部尚书黄真忙出面奏道:“皇上,此事尚待查证。不如请刑部出面查核此事。”
板栗道:“启禀皇上,臣还有一事要奏。”
永平帝听了一惊,他现在可真怕张家和郑家了。可是,又不能置之不理。只得勉强问道:“何事?”
板栗就将郑家、赵家以及仁王妻女进京后,在德胜路被胡镇袭击的事说了一遍,“臣刚才正带表弟们去往京都府衙告状,路上碰见皇上派去召唤臣的内侍,这才跟了来。郑家表弟已经去了府衙。”
“胡敦——”
永平帝终于爆发了,一挥手,将御案上的书砚等物全部扫落在地,“哗啦啦”一声响,惊得宰相等人一缩脖子,齐齐后退一步。
赵耘却不管这些,他听说爹娘被袭击,顿时慌了神,忙一把扯住板栗,也不叫侯爷了,直问道:“板栗,我爹我娘没事吧?受伤没有?”
板栗拍拍他的胳膊,安慰道:“石头叔别急,三爷爷三奶奶都没事。就是我外公从车里翻出来了,受了些伤。”
他俩站一块细说当时的情形,而另一边,胡敦不住对永平帝叩头,说此事定是诬陷,胡镇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永平帝哪里肯听他的解释,骂道:“他没这个胆子?他不是混世魔王吗,他什么事不敢做?”
见胡敦还苦求明察,皇帝恼火,大叫“来人”,吩咐龙禁卫带一名内侍去京都府衙,“严知府审案情形如何,如实回报。若有半句虚言,朕唯你二人是问!朕事后可是要跟严知府对证的。”
两人便飞奔去了。
这里,皇帝喘气坐下,才问板栗,郑家亲长和赵家亲长摔坏没有。
板栗谢过皇帝关心,说乡下人,长期劳作,虽然年纪大了,然身子骨还好,赵家三爷爷和他外公从马车上摔下来,只受了些轻伤,没大碍。
皇帝又急忙问仁王妃和女儿怎样——她们可是不种田的,要是有个闪失,皇叔那里不好交代。
板栗道:“幸好王妃一直练拳养生的,有些身手,紧急时抓住了那故意冲往女眷马车的胡府家丁,才没酿成大祸。臣的两位表弟素日也练习拳脚的,合力拽住了受伤惊窜的马儿,只撞翻了好几辆拉货的车。”
众人听得惊险,都吐了口气。
胡敦浑身颤抖,嘴里却道:“玄武侯如何认定那人就是胡府家丁?”
板栗见这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眼一翻,将脸转向一边,懒得理他。
杜宰相忙道:“胡御史,皇上已经派人去府衙听审了,实情如何,稍后便知。”
下章晚八点。[(]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