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不指望板栗回答,他自答道:“哥哥自己也不知道。因为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假设罢了。究竟事实会如何,不到临头。谁也不知道。”忽然声音轻下来,“就如你,当初选择了成全哥哥,临了却终究不能放下!”
“不是的,葫芦哥哥!”板栗泪流满面,“我……我没有……我只是有些……”
他跟个孩子似的哭着辩解,却说不清。
因为他确实没有想过破坏葫芦哥哥的姻缘,但他那天看着二人成亲,也确实痛苦难当,这是一笔算不清的账……
他无法表述自己的心情。
葫芦神情却严厉起来:“哭什么?今日,哥哥不是来责怪你,而是来告诉你:既然淼淼已经做了选择,既然你也已经做了选择,就该放下!”
他陡然提高声音,一字一句道:“你必须放下!为了张家,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你必须放下!你要像个男子汉一样,把这事放下!否则,哥哥定不饶你!”
他头一次在板栗面前摆长兄的威严,如同教训黄豆一般,口气严厉。
板栗抹了一把泪,仰头道:“哥哥放心,弟弟不是那没出息的人。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真的,他这次是真的放下了。
两天两夜的奔波和揪心,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心力;痛悔、羞愧,奇迹般地将他对秦淼最后的牵念连根拔除,以至于刚才听见葫芦说她已经回府后,他除了松了一口气,并没有其他的感觉,并不挂念她、想见她。
葫芦点点头,丢下一句“晚上早些回来吃饭,让小葱帮你好好瞧瞧”,就打马走了,留下他一人安静地想这事。
望着那纵马而去的背影,板栗颓然放松身体,跪坐在山坡上,默默地仰望天空。
沐浴着冬日暖阳,用手揉搓着身下晒得干枯暖和的枯草,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如同这片草地一般,沉寂下来,却说不出的轻松,仿佛丢弃了所有。
然而,明春这里依旧会呈现一片绿色,他的心也一样。
忙碌一天,晚间进城后,板栗先去周府,向周菡面谢。
周夫子去了宫中,还没回来,周菡让周篁出来见他,自己却没露面。
板栗没见到周菡,有些诧异,问道:“你姐姐呢?我听说她没受伤,怎不出来?”
他丝毫没想到周菡不愿意见自己,因此这么问。
周篁忙道:“我三姐姐说,她有些累,先睡了。”
板栗失笑道:“那就是说,还没睡,是不是?什么时候她这样不待见我了?她救了我,我一定要当面谢谢她。她不出来,我可要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