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玉米,洗了一个驱邪清晦的艾叶澡,拒绝了花生要陪他睡的提议,道:“不瞒四哥。我心里乱的很,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花生无法。只好嘱咐他不要多想,便回房去了。
玉米躺倒后,才合上眼,浑身疲倦都涌上来。
恍恍惚惚的,仿佛听见娘招呼:“玉米,吃饭了。”
听声音,依稀是郑氏,又似乎是另一个女子。
在黑白梦的天地里,呈现一片山野,树林内有栋茅屋,一个包头巾的女子在屋里屋外忙碌着。
“玉米,来写大字。”
“玉米,今天我们来学《论语》。”
“玉米,把昨天背的诗温习一遍。”
倏忽一转,似乎那个女子躺倒在床上,苍白的很。
“玉米,你一定要记得回家!”
“玉米,你一定要记住你爹的名字!”
“娘!娘!娘——”
玉米在睡梦中不安地滚动,使劲抱住头,忽然惊叫大喊,猛然坐起来。
他发现浑身汗透了,喘息不止,头更是疼痛欲裂。
夜已深,周围静悄悄的,月辉映在外面窗户上,依稀可辨房内家什,都冷冷地凝视着他,让他觉得陌生。
他仿佛看见一个朦胧的身影,一双含泪的眼睛,站在窗前看着他:“玉米!”
“娘!”
他无声地哭了。
隔壁丫头被惊醒,点了灯过来敲门:“五少爷,五少爷?”
玉米沉下心,擦了一把泪,深吸一口气,对外叫道:“没事。下去吧。”
丫头听他声音还算平静,答应一声就回去睡了。
玉米觉得头疼的很,便扯过搭在床架上的衣裳,将宽腰带抽出来,用力把头捆紧,然后靠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眯着。
西院,正如玉米猜的那样,板栗兄妹都聚集在郑氏外间屋里。
连小葱也没回房,把儿子和张念祖放在一起睡了,自己跟弟妹们说笑
郑氏将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大苞谷拉到矮榻上坐下,用一大块布巾为他擦头发。
“掉粪池里了?”一边的张槐笑问。
“没有。就是胳膊差点被大哥拉断了。”
大苞谷靠在娘怀里,舒服地哼哼两声,顺便告了大哥一状,将他扯着自己在粪池上窜的情形说了一遍。
郑氏便责怪板栗道:“他身上的伤还没长好,你折腾他做什么?”一边揭开儿子衣领查看。
板栗笑道:“早好了。小葱都看过了。”
小葱也急忙证实道:“已经好了。如今就是调养。”
郑氏见大苞谷身上确实平复了,但是却留下一身疤痕,心里一阵难过。忙掩上衣服。
她一边替他拢头发,一边跟小葱商议,如何清除那疤痕。
小葱说完全消除很难,内外一齐调养,应该能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