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穷低声问:“那田兄和张二姑娘?”
黄豆道:“田兄弟自小就跟我们两家孩子走得近。张家抄家流放的时候,他当着全村人的面对红椒发誓,说将来一定要金榜题名。”
记起当年村中相送的情形,他忍不住流下泪水。
田遥,自从张家平反后,今日送红椒一幅画,明日写首诗,不知什么时候起,把她的心偷走了。
偷走了,又这样对她,真是罪该万死!
他喃喃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与其嫁给他,不如嫁给一个素未谋面之人。”
王穷不忍道:“这又何必!”
黄豆摇头,再次道:“你不懂!看不见,便不会心疼。”
王穷怔住,他忽然懂了!
他面色古怪地看着黄豆说道:“郑兄弟……喜欢令表妹?”
黄豆摇头:“这个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哥哥放心不下妹妹呢,还是男女之情。可是。我对内子也是很在意的。前日,她因诊出有身孕,就把身边丫头开脸,要给我做通房。我没答应。因为。我想不出理由。”
王穷不解道:“这要什么理由?”
黄豆自嘲道:“我们夫妻刚成亲才两年,初雨她还年轻,并未色衰,又正为我怀孕养子。我想不出丢下她去睡通房的理由。将来是不可知的。也许有一天我会变得贪婪、好色,可是,至少眼下我一心一意对她。然而,田兄他尚未成亲。就已经……”
王穷无言以对。
他默默地自斟自饮,连喝了两盅酒,忽然问道:“张三姑娘可说过。决不嫁有妾的男子?”
黄豆正沉思。闻言抬头问:“什么?”
王穷又问了一遍。
黄豆审视地打量他一番,摇头道:“香荽妹妹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在外漂泊了。我也不知道她的心思。”
王穷微微敛目。
黄豆又道:“香荽妹妹跟红椒妹妹完全不同。若是她,我们都不会担心。红椒不一样。”
两人都静默下来,慢慢用完饭,又一起回去收赌债。
下午,田遥也回来了。闷声不吭的,黄豆也懒得理他
这日公务完毕,黄豆命人回白虎公府送信,说他晚上去姑姑家吃饭。
他是想把今日之事告诉姑姑和姑父,看他们怎么样。
到了玄武王府,他直接去见郑氏。
少时,葡萄姑姑出来唤他进去,笑道:“小王爷和大姑娘也在呢。”
郑氏房里,板栗小葱正和爹娘说玉米的病呢。
黄豆进去后,先向板栗交割了大苞谷的部分赌债,听了这话皱眉道:“玉米真想起来了?”
小葱点头道:“应该不假。”
黄豆断然摇头道:“一定有假!”
板栗问道:“怎么说?”
黄豆道:“玉米失去记忆,误被人当做大苞谷带走,不可能有这么巧。只有两种可能:其一,他早就跟白凡认识,还有莫大的牵连,自愿被他利用;其二,他根本不认识白凡,是被他掳来的。可是,他想起的事中却没有这些,对白凡也无恨意,那只能说他在撒谎。”
众人沉默下来。
板栗道:“就算知道他撒谎又有什么办法,白凡就一直在撒谎。我们只有找出证据,才能揭开真相。我已经派人回清南村去查了。”
黄豆听说,忙道:“回清南村?那正好……”
他便将今日之事说了,“姑姑,这可怎么办?我问过田遥多次,他都不肯说那个女子是谁,又不肯撵她走。而且看情形分明就不是一般人,不然他只要解释清楚就行了。”
张槐大怒道:“那就不做这门亲了!离了他,我闺女难道就嫁不出去?”
板栗示意爹先不要发火,问黄豆道:“你好好问了?”
黄豆道:“怎么没好好问!可他死活不说,总说他会给张家一个交代的。”
小葱沉吟道:“怕是真有缘故。不然以田遥的性子,行事不会遮遮藏藏的。”
郑氏淡然道:“人家都不急,咱们急什么?就等些日子,看他如何交代。好就好,不好就算了。就像你爹说的,咱还怕闺女嫁不出去不成。只记住一条,那个什么素姑娘的事千万不要掺和。”
众人都点头。
郑氏将这事丢一边,问青山的婚事可有眉目了。
黄豆就笑了,说有眉目了,“奶奶说找个日子,请姑姑去帮着相看。”
原来,赵耘帮青山物色了一门亲,对方是翰林院一位老翰林的女儿。郑家觉得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于是提出相看。
郑氏微笑道:“那是应当的。”
青山这孩子,实心眼的很,这么些年,居然没看上一个女子,他的终身,只好由长辈包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