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不放心,将古凳挪到香荽身边,悄声问道:“姑娘,咱们……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香荽垂下眼睑,把玩手中的细瓷茶杯,轻声道:“你说呢?”
白果愕然愣住。
黑娃和虎子也有些不安。
香荽侧脸望向窗外,淡声道:“也不用担心。寻常人家,总有机会出门的。只有嫁入皇宫,她们富贵之极,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机会,一辈子只能呆在那个皇城里面了。”
听了这话,虎子和黑娃都沉默。
他们见识多一些,比白果看得更明白,知道香荽并不是没有可能进入皇城的。
世子秦旷就是这个可能的最大根源。
白果却天真地笑道:“那多好啊。皇城里面,肯定金碧辉煌,像仙境一样美。谁不想去皇宫呢!”
香荽转头瞅了她一眼,道:“谁都想去皇宫?你也是?”
白果捂嘴呵呵笑道:“我胡说的。我才没想呢。我还是喜欢虎王寨,嗯,也喜欢清南村。嗯。跟着姑娘住王府也好,王府的人都好,不像外面的人。”
停了一下,又郑重问道:“那少爷说,住皇城好不好?”
她一会姑娘一会少爷的,又惹得虎子和黑娃朝她白眼。
香荽沉默不言。
好一会,才道:“好不好的,要看自己了。觉得开心,那就好,一辈子不出来也不算什么。像我娘。嫁给我爹后,虽然没人管她,可她一样没出过清南村。连下塘集都只去过几次。”
白果不相信地问道:“真的?”
香荽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她再次静默,然后微笑道:“心里宽敞明亮,住在哪都一样;否则,便是天下之大,也觉无处容身。红尘万丈,依旧踽踽独行。”
重要的,是有那么一个人,陪在你身边。
有了他,便是关在牢房里,一样活得自在。
她静静地笑着。没听见雅间门轻响了两下,虎子抢过去开门,鲁师傅走进来。在他身后。站着一身白衣的王穷。
香荽听见鲁师傅禀告“少爷,王翰林求见。”忙转过脸来。
她含笑道:“快请!”
虎子便伸手道:“有请王大人!”
王穷便微笑步入室内,对香荽拱手道:“见过张少爷。”
香荽一笑,示意他坐下说话。
王穷便在香荽右手边坐了。
黑娃和白果都站起来。黑娃退到一旁,白果帮王穷斟上茶后。站到香荽身后。鲁三依旧出去了,虎子也进来和黑娃站在一处。
香荽笑问王穷道:“王翰林也来喝茶?”
王穷正打量她。好巧跟自己一样,穿着月白的袍服。他的衣服上是藤纹,她的身上则绣墨竹,一样清雅。
听见问,忙道:“不是,在下是出来用饭的。”
“用饭?”香荽檀口微张,“上茶楼?”
王穷微顿了下,轻笑道:“在下刚出来,看见张少爷的背影,觉得眼熟。又看见贵府护卫,在下是认得他的,猜想定是张……少爷,于是就来了。”
香荽看进他眼底,似乎问:
看见她就追进来了?
王穷被她瞧得微窘,轻咳一声,望向她坦然道:“在下早想请张少爷一会,然不论如何,总觉唐突,所以不敢造次。谁知今日遇见,便冒昧撵来了。”
听他说“撵”,香荽扑哧一声笑了,道:“这真是巧了,偏就遇见了。”
王穷会心一笑道:“是巧的很。”
白果在旁听了,撅起嘴儿,心道你来的真是太不巧了,她还想跟姑娘好好逛街呢,这下可逛不成了。
王穷似有所觉,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见小丫头正撅嘴翻眼,便低头微笑。
香荽端起茶杯,示意他喝茶,一边问道:“请问王翰林,田翰林今日可曾来过。”
王穷摇头道:“没有。在下派人去田家探望过,说田兄已经回去了,正歇息呢。请张少爷不必挂怀。”
香荽微微点头,低头喝茶。
王穷停了会,忽然问道:“张少爷不想问在下,若是处在田兄境地,会如何选择?”
香荽抬眼,看着他摇头道:“不想问!”
王穷微怔,再问道:“难道……张少爷不在乎?”
香荽就对着他脆笑起来,带了些调皮:“才不是呢!没有女人会不在乎这个。”
朝他稍稍靠近一点,真诚地告诉道:“跟你说,没有女人会不在乎这个。若她说不在乎,肯定在撒谎。她肯忍受,必定有理由的。”
王穷被她笑得有些眼花,不由自主地问道:“什么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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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